• 笔书网>赘婿 > 正文 三十二岁生日随笔——笨拙
        卡文了近一个月。§笔趣库WWW.BIQUKU.LA§

        这一个月里时刻想着复更,但是心绪不对,临近生日的前几天,我信誓旦旦,从今天开始,一定要写出来,攒点存稿,生日发五章。

        然后想,发四章。

        三章……

        昨天一天,写了半章,想想又推翻了,到今天,心想,得,可能一章都没了,好在还是写出来了。快九千字,我本来想要写得更多一点,但临近午夜,最好的情绪已经流失,只适合用来记录一些东西,不太适合用来做情节。

        可以跟大家说的是,生活出现一些问题,不是什么大事,小小的颠簸。最近一个月里,情绪混乱,跟妻子很严肃地吵了两架,虽然目前应该是良性的,但毕竟影响到了我的码字。对我来说这真是一个断更的新理由,不过事实如此,反正我断更原本也没什么可解释的,对吧。

        跟妻子结婚是在一五年的十二月十六日,迄今为止是一年半的时间了。我们的相识说起来很平常,又有些古怪,她跑到我叔叔的店里去买厨具,顾客跟老板各种砍价交锋,我叔叔说你还没结婚吧,给你介绍个对象,打个电话叫我到店里,说人已经到了。我那段时间码字晕头转向,但电话打过来了,不得不礼貌性地去一趟,我跟我妈去了,遇上她跟她妈,双方一番交谈,她就跟我说了两句话。

        啧,长得很漂亮,没什么表情,是个精英女性,泡不上。

        这大概就是第一印象,不过面已经见了,加了微信,出于礼貌,约她看一场电影,看了电影吃饭,后来是她找我吃饭,吃完饭她主动付了钱,后来谈及,她觉得码字的都很穷,应该这样。

        她在电视台上班,就在我家门口,一来二去的就勾搭上了。她很忙,电视台里要加班,电视台外也要加班,说起来,她真正开始让我觉得不错的,恐怕是她一直加班这件事情,我后来才知道,她在这边最好的小区买了一套房子,我们这边房子很便宜,当时三千多块钱一平,她要买一套给父母住,兜里只有两万块钱,就去看房签约。

        然后就是不断的加班,在电视台里她是做技术的,加班做特效,电视台外不断接活,给人做片子,给人组织活动,然后付了首付,交了房子后开始做装修,每一个月把钱砸进去、还上个月的信用卡——她居然搞定了,真是不可思议。

        我记得那段时间,她还去参加公务员考试,打个电话说:“今天去党校培训,你要不要一起来。”我就:“好啊,去陶冶一下节操。”这就是那时的约会。

        那段时间我总是想起二十五岁买房子的时候,我攒够了首付,被个伯伯结了几万块去,后来不还,临到交钱,政策将首付从百分之二十升到百分之三十。我每天在房间里码字,起床之后掉头发,那时候写的是《异化》,尤其艰难,我一方面想要多写一点啊,一方面又想千万不能没有质量。哭过好几次。

        我想我捡到了宝。

        我们在一起的初衷——真心诚意的——我想帮她分担这些东西。她的性格要强,又不会讨好领导,电视台里整天加班。我常常去送饭,自从一五年下半年换了领导,日子更难过了,有一天中午,说有领导来视察,电视台总编老黄要求技术部中午留在办公室,吃饭都不让去,我一点多钟拿着吃的送过去,一领导模样的人过来看到了,问:“啊,还没吃饭啊?”后来才知道那就是之前下令不许去吃饭的总编。

        又有一天的晚上,改片子到下班的时间,台长和总编在技术部守着改,他们这样:台长先去吃饭,然后替总编去吃饭,技术人员不许吃饭。

        叫人加班的领导见过,加班不许人吃饭的领导,倒真是奇葩了。

        我一直想让她辞职,就算说养她,那也没什么,不过她不愿意。到了结婚之后,考虑要孩子,台里缺人,让她去守机房,据说有辐射,她终于愿意辞职了,谢天谢地。

        辞职不到一个月,又去了图书馆工作,说图书馆轻松。

        然而图书馆是一些官太太养老的地方。

        于是又成了工作技术人员,进图书馆一个月,帮人写了两篇东西,得了两个莫名其妙的奖,一篇挂了自己的名字,一群在图书馆做了许多年的老员工,让她补足几年的年终总结,因为没什么背景,还总是让人怼。

        真是奇怪的生态环境。

        还有很多事情,但总之,今年终于还是决定离开了,图书馆从一级降到三级,今年连三级都要维持,馆长让她“把工作扛起来”,图书馆里还有个会计老怼她,是一边找她做事一边怼她——你们想象一个会计几年的账没做,等到工作组入住文化部门的时候叫一个进馆半年的新员工去帮忙填账?

        离开了图书馆,又跑去卖花,她的同学在长沙开了个批发部,她又看到了商机。这期间我们去广州旅行了一次,七天的时间,她来了大姨妈,在外面活蹦乱跳的到处跑到处买东西,我订了最好的酒店让她休息,可她休息不下来。逛完广州,还得回去卖花呢。于是吵了一架。

        我也非常累。

        长达一年半甚至更长的时间里,我始终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她减负,我们不缺钱,虽然我写书的收入比不过一位位知名的大神,可是也足够过上小康的日子了,甚至于背着电脑我可以随时出去旅行,最重要的是我还没有多少合作伙伴,没有必须应酬的人必须参加的饭局。这真是最好过的日子了。我希望她明白,我们什么都不缺了,没有那么多的负担了,买想要的东西,去想去的地方,一年半的时间,我没有一个人出过门——往日里我每年大概都会有几次旅行——我连起点年会都推掉了。

        但是她的心安定不下来。

        可能是我做的还不够,可能是我做的还不对。我也希望能够像小说里,电视上一样,润物无声地等着她某一天忽然能够放下,不那么有紧迫感,至少现在还没有到。

        于是也就吵了几架。

        长久以来,她也有心理上的问题,对于情绪的控制并不成熟,时常为他人的问题生自己的闷气,然后吃不下饭。一米六八,八十斤的体重,快瘦成排骨了。卖花之后遇上的问题是她的母亲,我的岳母,整天说她卖花没意义,还希望她回去公务员体系上班。

        我的岳母也是个奇怪的人,她的心是真的好,可是却是个孩子,为了这样那样的事情上蹿下跳,希望所有人都能按照她的步调办事。我们结婚后的第一个除夕,是在岳父母的房子——就是老婆咬着牙装修好的房子里——过的,家具还没买齐,客厅冷,没有空调,岳父躲在被子里看电视,岳母一边说累,一边上上下下的你要吃什么啊,吃不吃饺子啊,我去弄啊,折腾了一晚上,那时候我觉得,真是个好人。

        妻子上班的时候她每天都要去工作的地方,遇上任何事情都要指手画脚,她喜欢公务员,所以极度鄙视开花店什么的,妻子时常被说得闷闷不乐,有些时候,岳母甚至连每日的三顿都要打电话来指示,午饭做了没,午饭吃了没……昨天吃不下饭,结果我们又吵了一架。我的心情几乎不会被任何其他人干扰,结婚后,也就多了一个人,广州回来卡文一个月,我的情绪也极差,而且充满了挫败感,码字的情绪不到位,因为焦虑而头痛。我就说,一年半的时间了,该做的我也做了,如果你的情绪一直受到各种影响,到最后影响到身体,我该怎么办呢?两个人的生活是不是都不要了?

        该放下的得放下。

        她今天跟太后大人吵了一架,哭着跑回来,太后大人担心她,打电话给我,我就也跟太后大人说了一通,哪有三十岁的人整天连吃饭都要叫的,很多事情我们能自己来。说完之后又怕她被气死了,发信息给岳父问她被气死了没……

        她也真是个好人,社会上很难看到的善心人。

        其实,现实生活中,难相处的岳母多了,许多时候我想想,我的岳母,倒也真的……算不得相处艰难。她真心诚意地关心我们,而且希望我们以六十岁老干部的生活方式来生活……当然,最好我们还是公务员。

        有时候我想,妻子在生活过程中,缺乏成就感。

        她其实很有才华,什么东西都能迅速上手,美术、设计、摄影、插花都能有自己的感悟,但她不善溜须拍马式的交流,兼且情绪管理功力不足,进入社会以来,得到的总是与能力不符。最初从学校毕业,她做游戏设计,甚至有了自己的工作室,二十岁出头就能拿到三万一个月的工资。再之后,她回到望城希望在母亲身边照顾,母亲又赶着让她进到那个官僚的体系里去,她就什么成就感都没有得到了。

        我有时候看着她笨拙惶然地做这做那,想找一条出路。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想去做直播,她的微博上多是我的书迷,她开直播讲插花和考试作弊,一共两次,我露了一下脸就离开了。我想她希望她的成功都是自己的成功,她有一段时间想要做服装,拼命想联系广州的制作厂家,又看着自己微博上粉丝的增加,兴致勃勃地跟我说:“现在都是你的粉丝,我把网店开起来,就开始洗粉。”我说你花点钱先做起来,我出钱,第一家店,积累经验也好。

        她又舍不得。

        她喜欢看网络上一个网红的直播,那个网红总是播自己的生活,是个女的,我听了并不喜欢,她说她在看人的生活,我说播得这么流畅,生活都是假的,骗人的。

        那些笨拙的,对着一群书迷播插花,然后看见人越来越少时的直播,是真的。

        那种笨拙多可爱啊。

        对于生活,我们可以说出一万种大道理,将它写进书里,令人信服。

        之于现实,我想我们都在自己的泥沼里笨拙地挣扎前行。

        希望我的妻子能够找到内心的平静。

        希望我的岳母能够明白,各人有各人的生活。

        虽然更可能的是,今天的吵的架,会变成明天的一头狗血。无非是生活罢了。我想,我还是很幸运的。

        我原本不打算写今年的随笔了,因为可能很少有人会在公众的平台上写这些琐碎的生活,尤其它还是真的生活,可后来又想想,挺好的啊,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么些年来,我生活中能够倾诉的朋友大多在远方——其实我基本也已经失去了对身边人倾诉的**。我还是习惯于将它们写在纸上、电脑上,谁能看到,谁就是我的朋友。我们不都在经历生活吗。

        这是我三十二岁的难题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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