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笔书网>朝思归 >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这翠玉扳指是父亲大寿时我亲手送与他的,当时他嫌我资质平凡,做工粗糙,在宴席上好一顿训斥,差点没将这扳指随手扔了去,叶家抄家时这扳指应当充公入国库的,就算是侥幸没被搜刮了去,也应该在守界边疆的父亲身上,为何...............会在她手中,还如此!

        那双含笑的眼眸微微一翘,反问道“你向来聪慧,这么明显事情还猜不到吗?”

        “你既然不愿意去猜,那本宫就受累跟你透上一透。”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一字一句慢悠悠的说道“如今叶家上下还活着的,除了一些老弱病残的奴仆之外,就只有你这个叶家家主了。”

        她的话如瀚空巨雷从我天灵骨一路劈到发寒的脊梁,我神思恍惚的看着她,只觉周身轻飘飘似飞升,眼前忽暗忽起,渐渐有些分不清此时此刻是真实的发生着还是幻境。

        她摇摇头咂嘴道“本宫知道自进入这秋菱轩中你便时时向宫婢打探叶家的消息,你怎么就不想想,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宫中这几个人又怎么不会长一张嘴呢!她们时时报喜不报忧,你也受听丝毫不怀疑。”

        头脑发胀之际我听见自己无力的反驳道“不会的,即便所有人骗了我,于一也不会骗我的,还有绿枝,绿枝也不会...........”

        她笑道“于家小少爷?话说回来,那于家小少爷对你还真是一往情深,听说那天杖刑时被生生打断了股骨,自古伤筋断骨可是刑罚之最,他倒是能扛,一声闷吭也不见的,真是看不出来,小少爷还是个有血性的。”

        “于公公知晓后冒死请罪,在雪窝中将头都磕破了,后来又请出了老佛爷亲赐的佛珠,皇上才放了人,谁知那小少爷突然使了性子,甘愿受宫刑,一生为宦守护在你身边。于公公大怒,叱他不孝,气急撞柱而亡,那一地鲜血终于让小少爷冷静下来,乖巧顺从的出宫离京。”

        “咔!”

        本就伤痕累累的扳指在我手中豁然断成了两半,在那朔风凛冽的晚上,于一紧紧拥抱我的画面走马观灯似得在眼前闪过,我猛然想起当时他对我说过的话。

        “.......如今我能救的只有你了..........”

        我这才察觉出他话中的异常,现在回头细想,跟于一相见后,我们聊了甚多,但唯独一说到叶家,于一不是插科打诨转去话题,便是沉默不语,这些异常,被当时过于欢喜的我忽视了。

        我猛然抬头,目光冰冷的看向她,开口问道“那天也是你一手做的局?”

        那天绿枝被人支走,于一却突然跑来,且不说深夜宫门落锁后于一是如何进的秋菱轩,就单于一知晓绿枝去寻医女的事就很奇怪,再加上当时屋中异常的燥热,巧中加巧,环环相扣,若不是人为绝无可能这样巧合。

        她突轻“咦”一声,眸中升上一丝惊奇,红唇一抿道“变聪明了不少,是本宫不错,蒲菊宫的红木八宝盒里抹了流花粉,燃之可动情。唉!皇上来了急了些,若是晚些,怕会看到更为精彩的一幕,说不定心一死,便赦你出宫,恩准你和于少爷做对平民夫妻也说不准。”

        她盈盈一笑,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如草丛中盘桓的毒蛇一般,她抚摸着自己已经隆起的小腹轻轻然开口道“这件事终归是你不对,若是那天你及时将于少爷推之门外,便不会害的他如此地步,你的孩子也不会小产................”

        我心中猛然一颤,对上那盈盈笑容“你......方才说什么..............”

        她低眸看我笑道“你连自己小产了都不知道吗?你倚靠为生的婢子从未跟你说过吗?你当那太医为何日日来秋菱轩中请脉送药,宫婢们又为何会在你身边的伺候,你这整月来都没有下过榻去,这一切你都没有怀疑过吗?”

        “你也不需要过度伤心。”

        她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小腹笑道“你用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换了帝王一颗怜悯的心,这样算来,你是赚了。”

        “你知他身边有多少女人吗?若是将这些女人拉去战场上,抵得了我孟家半壁兵力,这些女人如花的年纪,日日在宫中翘首以盼,春等秋望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皇上能够正眼看她一眼吗!”

        “自皇上登基的以来,太医道喜的消息就没有歇过,可后宫阴气太重,小产的十有八九,皇上他虽然面上不快,但我知道,其实他心里不但没有难过过,反而轻松不少,因为这后宫中有太多以功臣之后自居的妃子,前朝后宫需要平衡,”

        “一个孩子,换了帝王的转眸,想想还是很值的。”

        看着她隆起的小腹,我只觉自己腹中冰凉,隐隐又作痛起来,掌心已被扳指割破,殷红发烫的血珠透过指缝渐渐渗出,我低眸觑向正发痛的小腹,心头五味杂全,渐渐变得冰冷麻木起来。

        她轻拢着耳畔的鬓角,盈盈一笑款款向门外走去,将要踏出门槛时忽又驻足在那,只听她轻呼一声道“说了这么多鸡肋的话,正经的事确实一丝没提。还记得你那软香阁的好友吗?”

        “就是曾经的温太傅独女,当初你心性念着青竹院莲公子,也就是旧时的阿焕,她为了你,私下可没少打探,她无意知晓了莲公子的真实身份,被青竹院的暗哨抓了个正着。”

        “她身份卑贱,有无用处,自然是难逃一死。不知是前世的罪过,还是今生的不幸,老天爷偏让她在最惨的时候活的更惨一些。那暗哨见她生的貌美起了淫念,偷偷将她带回了山中皇上暗养的军营中,挑了手筋脚筋,喂了哑巴药,自此军中多了一个美貌的哑巴军妓。”

        只听她惋惜的叹道“以前她长什么样子本宫没见过,只是常听那些纨绔子弟夸起,说她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想来也是个难得的佳人。只可惜本宫见到她时,她赤身裸体躺在牲口棚中,像死鱼一般,半分生机都寻不着,任由男人骑在她身上肆意*。勉强只见她是个人,但与佳人二字已是彻底无缘。”

        “唉!这样的玉骨美人!惜了!我只见她一次,再去时,牲口棚中只剩下牲口了。”

        “对了!当时本宫见她手中总攥着半截木钗,便好奇多嘴问了一句,原是军中有人见她髻上的凤头木钗做工精妙,便想转送自己青楼的相好,谁知她攥着木钗死活不肯松手,真是不可思议,本已是挑了手筋的人,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生生留下小半截钗柄在手中。”

        她仰面长叹一声,轻声道“现在回想起来倒是豁然许多,想来那木钗必是你赠与她的,她落的如此下场皆因你而起,都那样光景了还攥着你送她的东西不撒手,你自儿说说她是不舍呢?还是恨太深了?”

        说完便抬足轻然离去,我只觉头晕眼花,耳畔嗡鸣声不断,面前倏地人影一闪,只见绿枝一脸惶恐的蹲在我面前,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而我却是什么也听不到。

        我突然伸手紧紧的攥着她不断比划的素手,本想问她叶家现在活着的是不是就我一人,我是不是真的小产过,谁知一张嘴喷出一口腥甜,在她惊恐的眼神中我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沉寂了一整个冬日的天终于变了。

        东边一片阴霾,西边阳光如旧,风中隐隐带着腥甜,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大片乌黑泛紫的云层从东边吞噬而来,眼看着变天在即,宫中大道小路上无人迹可循,就连爱趴墙角的小丫头们也早早的回宫中围在主子身边侍奉,。

        西面虽白云朵朵,暮霭依旧,但在火红的夕阳中却是半点温暖都寻不到,那渗透了云层的殷红,如一口喷溅在云上的鲜血,冰冷瘆骨,狰狞入髓。

        我自顾的推着轮椅“咯吱咯吱”在宫路上前进,自打进坐上这轮椅之后,我便没有一人出过单独处过,幸好宫中路段平稳,而我推轮椅的技巧比往日不知高了多少倍,一路上还算顺利。

        我虽是个不分东南西北的路痴,但却有一套独门的记路绝学,路过仍顶着旧雪的凉亭水榭,穿过空寂萧的冷宫殿楼阁,我寻到那块眼熟的鸡冠形的磐石从一条僻静的小道的穿梭过去,终于又找到了那片梨园。

        这是宫中唯一的梨园,我刚出天牢的时候便被孟乐带来了这儿,那时寒冬还没有来,梨园中漫天花影,清香浮动。

        就是在这儿,已成为皇后的孟乐告诉我,我的余生只能倚靠轮椅度日,也是在这儿她叹息说,不知该可怜我还是该嫉妒我。

        冬日眼看就要过去了,一路上不少花树已经露出了重生的嫩芽,不知为何,唯独这梨园中一片死寂。黑褐色的空枝纵横交叉,隐隐发散腐味的空枝如耄耋枯手般,在凛冽阴冷的寒风中朝天挣扎,无声哀嚎。

        空中传来一声闷响,那几乎能吞天噬地阴霾悄无声息的向西边蔓延,那抹仅剩的光亮越来越暗淡,暗紫色的闪电在黑海似的云层中狰狞的扭动着身躯,如一条条露着獠牙的毒蛇驱赶着被污染的云海去吞噬那仅有的阳光。

        “咔!”的一声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我坐在轮椅上仰面看着身旁毫无生机的梨树,对萧寒的空气轻声说道“你来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他走到我身后停顿了一瞬,下一秒便推着我的轮椅向前走去,穿过似荆棘一般的梨树一直走向园林的深处,一路上我俩没有再开口说过话,只听耳畔回荡着寒风穿过枯枝时的尖锐声响。

        转过两个弯,一座燕尾凉亭赫然出现,凉亭中茶具炭炉一应俱全,他将我推到亭中,卷起张牙舞爪的金龙袖口,自己自起手来烧水煮茶。

        他煮茶温杯的动作十分娴熟,但一身龙袍繁重的有些碍事,几次险险打翻杯盏,看着他有些慌乱的模样我不禁轻笑出声来,他洁具的动作滞在空中一瞬,轻声说道“我很久没做了,生疏了不少。”

        这是他登基以后第一次以“我”这个称呼来与我说话,声音淡然如旧,隐隐带着一丝释然,若不是那龙袍过于晃眼,我险些以为又回到了那旧时梦境中去。

        那衣摆上缝制的东珠在我眼前晃了晃,将我差点唤出的“阿焕”又生生咽了下去,我轻声问道“我不想唤你皇上,阿焕和莲公子想来也是你红尘中的不愿提起的污点,你帮我想想,我该怎么唤你才合适?”

        他沉默片刻,开口道“就叫阿焕吧!”

        “好,阿焕。”

        我推着轮椅到炉火旁,拿起放置在一旁的蒲扇,扇起炉子打起了下手,我续儿说道“雨诗以前在软香阁当花魁时我常常去看,无意间听了你的琴,就在那一瞬间,我的三魂七魄有二魂六魄都出窍去寻了你。当雨诗说你可能真是个断袖时,我像是吃了苦瓜一样,从头苦到了心里,当时我想我得忘了你才行。”

        我扇着炉子自兀的说着话,他站在一旁分茶叶,眼角含笑,默默的听着。

        “人人都说莲公子相貌不凡,气质脱俗,是青竹院的博粉何郎,我听了后,心中想见你的念头便更深了。我去求雨诗,让她带我去见你,雨诗却很担心,她说我是个糊涂人,怕我贪图你的美色,稀里糊涂的将一颗心给了出去,我当时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轻率。谁知,这千斤重的话遇上了四两的你,不过一瞬就给拨了过去。”

        我笑了笑,自嘲似的说道“当时我心里还打算,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不择手段都要哄得你嫁入叶府,入赘后便将你绑在也府中,省的被人看到惦记上。幸好只是想想,挟持未来天子,这罪名判下来可没人能顶得住。”

        他泡好了茶,便将水壶放在炉火上煨着,将一杯茶递到我手中,我轻酌一口香茶,点头道“嗯!若是有天你做皇帝做烦了,大可去民间开个茶馆,就这手艺,足以垄断任何一县中的茶水生意。”

        他笑了笑,说道“好,到时我负责生意,你就在柜台收钱,咱俩努力把江南以北的茶叶生意全都搂了。”

        我端起茶盏,杯中的茶叶已彻底饱满舒展开来,或沉入杯底,或在水面上起伏不定,我笑道“当初你说过,待我母亲分娩之后,便去叶府提亲,你在坊中做工乐,我在阁中做掌珍,没想到你成了天子,我成了叶家家主。”

        “其实........当初孟乐嫁与你时,我是知道的。”

        空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那响彻九霄的雷鸣声将我轻然出口的话劈了个粉碎,他端茶盏的手停滞在空中,轻轻问道“.......什..么...”

        在天牢时,我蜷缩在布满荆棘的小囚笼中,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眼前都是黑暗。从小我便听力过人,在那寂寞又阴森的黑暗中,我的听力比往日更灵敏了些。

        因此,狱卒们剥花生碰大碗酒的动静从那鸡蛋大小的出气孔中隐隐传进我耳中,我听他们在那议论,说是孟家三军护新帝登基有功,孟将军被调回了京都任职,孟家女儿也成了皇后,他们在那里唏嘘说是人不可貌相,谁知往日的病秧子竟摇身一变成了九五之尊。

        “孟家有女成后,此女必是孟乐不二,我知她成了后,心中没有任何不甘和愤怒,反倒是有一丝阴暗的窃喜,孟乐自小便娇纵,她曾说过,帝王无情,后宫无数,与其整日周旋厮杀,不如不入,省心省力。”

        “当时我就在想,孟乐既是胜者,也是败者,胜了战役,败了终身,即便是凤冠霞帔在身,也是终身不乐。千想万想终是没想到你居然会是新帝,现在回过头来,却发现败者原来是我自己。”

        我长叹一声笑道“你现在心中肯定在想,我有没有恨过你,家仇深似海,恨,自是有的。只不过一边恨你的同时一边暗自感激,起码你没有伤及我叶府的性命,为叶家留下了一丝血脉。”

        他沉默不语,眸中闪烁着犹豫和内疚,张嘴翕动了半天,终是一字未有。

        煨在炉上的水壶渐渐沸腾,滚烫的开水争先恐后的从壶盖上奔涌出来,火红的炉炭发出了刺耳的声响,一阵阵白烟笼在水壶上,他放下茶盏想起身,脚下一个不稳又跌回了石凳上,他撑着石桌想要站起身来,却又是一踉跄,跌回了石凳上。

        我推着轮椅到他身边,他略微苍白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我拿出手帕来为他擦汗,温言道“你负了我,我本该杀了你才是。但父亲曾交代过,叶家上下遵从乐虚先帝的遗愿,贤能者为尊,你登基以来,国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我若是杀了你,去了那方不好跟叶家祖先交代。但若是什么都不做,又过不去心中的坎。”

        空中的轰鸣声越发的急促,声声震人心扉,似在斥责,似在哀鸣。

        在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中他似乎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撑着石桌半弓着身子,面色越发的惨白,唇上隐隐泛紫。寒风骤起,我被呛了一口腥甜的冷风,咳了几声后竟然咳出了血来。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颤着手拉过我的衣袖,道“你.......你服了毒..........”

        我抹着嘴角的血迹,点头笑道“是啊!我说了,若是什么都不做,心中的坎过不去。”

        他指尖颤簌,眸中一片寒光,只见咬着牙关冷冷道“你敢,你若身死,叶氏一族,合族陪葬!”

        “合族陪葬?”

        我大笑起来,一声高过一声,声声凄凉,声声冰冷。

        小腹传来剧烈的绞痛,一口腥甜猛然涌出口去,我擦了擦血渍,长舒一口气道“敢问皇上,现在整个叶氏除了我这个废物家主之外,还有别的活口吗?”

        他眸中一震,彻底没了下话。

        我只觉腹中的疼痛越发的难以压制,眼前也逐渐模糊起来,我拉过他的衣袖,温柔的抚摸着袖口上腾云驾雾五爪金龙,仔细看着那精致的针线,轻声笑道“你说你看烦了世间服饰上的绣花,与其烦恼跟旁人相似,不如一身清净的好。可如今我瞧着,你并非烦恼与人相似,只是心中真正喜欢的,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九五象征,独一无二的五爪金龙。”

        空中轰鸣声不断,只听“哗啦!”一声,一场瓢泼大雨自天而降狠狠的砸在那瑟瑟发抖的朽木枯枝上。

        眼前似乎起了雾霾,隐约看见面前有抹明黄色的身影在晃动,我伸手探了探,抓了一把冰冷的空气在掌中。

        小腹中层层而来的剜肉痛楚令我彻底没了力气,即将放弃之时,只见那抹明黄色晃了晃,同样冰冷的手抓过我的手腕,将我的手放在他发颤的唇边。

        我伏在石桌上,呼吸间痛苦不堪,那明黄的身影晃了晃,我只觉被谁大力一扯,顿时天旋地转,跌落在一个颤抖的怀抱中。

        那怀抱没有一丝温暖,甚至可以说是冰凉的有些瘆人,他紧紧的抱着我,那急促的呼吸在我耳畔瑟瑟发抖。

        雨似乎越发的紧了,有不少水珠飞溅在我面上,耳畔轰鸣声不断,我半磕着眼,对那抹明黄的身影    道“初遇你时........你站在梨树下,梨花胜雪,朵朵含香..........而你,人比花美,只一眼我便心悦你。纵使这世间百媚千红......唯独你一人是我心尖上的宝..........阿焕....是你负了我们...............”

        我眼前逐渐昏暗,那抹明黄色渐渐暗淡下去,恍惚间我又看见那素衣白裳抱琴坐在花影深处,指下幽然的琴声又在耳畔响起,那玉冠儿郎淡然抬眸,对我付之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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