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肯定,杜宏是位好官。
按说秦堪落在这样一位好官的手中,实在是三生有幸,好官必然是讲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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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所有的穿越人士一出场便受人待见的,至少在杜知县的眼里,秦堪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秦堪走出来的时候,分明看见那位名叫杜嫣的官家小姐站在她爹身后,龇着牙恨恨朝他亮了亮小拳头,十足的狐假虎威。
杜宏是个很大气的知县,他不怕秦堪跑路逃债,欠官府的债不是那么好逃的,明朝严苛的户籍制度把秦堪死死钉在山阴县的地头上,想逃?有本事去县衙弄张路引先。
还有一个教训,那就是不要招惹女人,特别是追扒手的女人,得罪这种人的下场比钱包被偷还惨。
…………
街上仍旧人来人往,可秦堪的心情却跟刚踏进绍兴城时完全不一样了,从明媚的春天直接掉进了寒冬腊月。
没钱当然住不了房子,也买不了食物,更纠结的是,城里偷鸡比乡下难度大多了,而且秦堪也不敢冒着再吃官司的危险。
幸好秦堪是个很随和的人,随和的意思是,对物质条件没有太高的要求,睡得了金屋,也住得了牛棚,吃得了鱼翅,也不介意窝头。
秦堪在绍兴城内转悠了很久,路过热闹街市的包点摊时顺手摸了两个白面馒头,最后找着一个偏僻无人的死巷角,双手抱臂坐在巷角深处。
江南的春天不算冷,可是连绵不休的春雨却夹杂着沁入骨髓的寒意。
秦堪是个乐观的人,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所以前世从大学毕业出来,进了一家公司当业务员,住着最便宜的合租房,吃着最没营养的泡面,短短两年便已成了老板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炙手可热的白领经理。一个对命运认输低头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的。
所以,秦堪现在竟然还能笑得出,那是一种不服输的笑容,而且他深信,自己一定能笑到最后,幸福只会眷顾那些最艰难时还能笑得出的人,因为他们值得拥有幸福。
身无分文的时候千万不能再病倒,否则自己真的笑不出来了。
一直跑到微微喘气,感觉身上暖和了些,又顺手从路过的包点摊上再偷了两个馒头,秦堪带着满足的笑容回到了偏僻的巷角,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继续蜷缩下来。
巷口处传来娇脆而无奈的叹息:“你这人莫非是呆子?没钱不知去当铺典押点东西暂时度过难关么?”
这女人,是他所有厄运的源头。
杜嫣俏面染霞,薄怒道:“呸!长得斯文清秀,怎的说起话来没皮没脸?”
杜嫣笑道:“我听说绍兴城里一个疯子满大街跑来跑去,于是出来瞧热闹,一路跟着你到这里了。”
“你都落到这步田地了,有钱还么?”
杜嫣仿佛来了兴致,笑道:“什么办法?”
“第二呢?”
杜嫣一惊,接着柳眉一竖,俯身从地上拾起一根儿臂粗细的木棍,然后一记手刀狠狠劈下,木棍应声而断,做完这个动作,杜嫣也不说话,只是望着秦堪不住的冷笑。
一个刁蛮的女人,必然有着她刁蛮的资本。
秦堪只好摸着鼻子苦笑:“现在第二个办法好象不怎么管用了,姑娘若有雅兴,我现在撞墙给你瞧瞧?”
秦堪还没说话,但见暮色中一道银光闪过,恰好落在他面前的地上,凝目一瞧,却是一锭银子,约莫四五两左右。
说完杜嫣转身便走,今日的一切不过只是她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捉弄人也够了,银子也施舍了,没有把人逼上绝路,对她来说,这个插曲已经结束。
杜嫣一转身,恰见半空中一道银光朝她飞来,她下意识伸手一接,原来竟是她刚刚扔过去的银子,被秦堪还回来了。
“姑娘刚才那句话说错了,读书人除了嘴硬,尚余几分风骨。”
秦堪惋惜般叹道:“这个境界有点高,我目前达不到,其实我很想要这锭银子的,可惜我那该死的自尊心让我伸不出手来……”
“不叫多管闲事,应该说是改邪归正。”
秦堪冷冷一笑:“用不着十天,明天我就把银子送去衙门。”
杜嫣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气冲冲的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装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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