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雨水的原因，他已经被“洗涤干净”了。
但源源不断的血还是从他胸口中流了出来。
疼吧，爹爹死前应该很疼吧。
白落傻呆呆的去捂住他的伤口，但血依旧流出她的指缝里。
无论如何都擦不掉。
“爹爹，你醒醒啊，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白落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身体，她不知道怎么了，看见这一幕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想不到是谁如此残忍的要灭她满门。
“呃……呃。”
白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喉咙里已经梗的快说不出话了。
到最后，她只听见雨声，眼眶已经蓄满了眼泪，轻轻一眨便如打破水缸一下彻底收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落抱住爹爹凉透的身体朝天大吼。
“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爹爹对她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把他收走，为什么……
琳琅赶紧冲上来将白落和白奇堂拉开。
“快走，有人来了。”
“放开我……呜呜，放开我！”
白落想带着爹爹一起走，被琳琅拽住的手使劲去抓爹爹的袖子。
但琳琅却着急的说，“来不及了，他们肯定是来清理现场的，我们赶紧躲起来，看看是谁好不好。”
白落听了，被琳琅拉在一个假山后面躲起来看。
“——咦，这血真脏啊。”
一道男声响起，普普通通毫无特点，琳琅透过假山上的孔去偷看那边，而白落则是站在她身后默默的流泪。
泪水雨水一齐打在她脸上，她已经看不清面前的物体了。
琳琅拂了把脸上的雨水，担忧的帮她看着外面的情况。
“姐姐，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琳琅小声喊了句姐姐，白落身体一颤，脚步如灌铅一般慢慢的挪动到她身边。
小孔虽然看不见全貌，但凑近些还是能大概看到的。
白落捏起袖子胡乱一擦鼻涕眼泪和雨水，眨了眨眼睛凑近去看。
轰隆！
一道雷电打下，只听男人一个哎呀，白落的眼睛也蓦然睁大。
“主子，别摔跤了。”
杜明觉和七月！
是他们。
只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白落浑身热血在沸腾，她不敢想象杜明觉会跟她家的事情有关。
七月打着一把伞，雨淅淅沥沥的落下，伞下却隔成一个小天地。
杜明觉负手皱眉的看着被拖动的白奇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七月观察着四周状况，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家寻找多日无果的夫人竟然躲在了假山后面。
“主子，现下怎么办，要是让夫人看见了，必然是……承受不住的。”
“毕竟白家灭门这么大的事，明日怕是会传扬到整个帝京，而夫人也肯定会知道的。”
“暂且能瞒多久是多久，本王不想让她知道……”
杜明觉垂下他的眼眸，薄唇轻抿出一个平静的弧度。
似乎……他对这位岳父根本没什么感情。
白落冰冷的看着洞外的两人，她心中虽不可置信，但却是不得不信。
他们就是她的杀父仇人！
她紧紧地握住双拳，忍不住捶在假山上。
琳琅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这个同她遭遇差不了多少的千金大小姐了。
“别暴露自己。”
眼见白落想要冲出去讨个说法，但却被琳琅拦住了。
“或许我们应该等等，还没调查清楚你们家的状况之前，不能这么冲动。”
“这要我如何忍得了！”
身为子女不能为父亲杀了那仇人已经不孝了，如何不能让她出去打死他。
“不要你忍，他们不是不让你知道吗，那你先收集证据然后再同他对峙公堂。”
琳琅好心相劝，但怒火上头的白落却真的想将杜明觉给千刀万剐。
他简直该死。
杜明觉似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气流，他微微偏头，温润的脸庞慢慢冷静。
琳琅赶忙捂住白落的嘴巴，一把将她拉进最近的草丛里。
杜明觉一个眼神过去，白落倒吸一口冷气。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冰冷的表情。
满天水雾沾湿了眼，白落也明白了一点。
这样的杜明觉绝不是世人所说的儒雅风度的摄政王。
……
杜明觉和七月离开了白府，这里的尸体堆起来甚是吓人。
白落慢慢的走出去，看着昔日里音容宛在的大家，此刻却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里。
雨渐渐小了，白落跪在了地上。
琳琅也跟着跪了下来。
“爹爹，大家，我白落虽没什么本事，但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来。”
白落红了眼眶，但坚韧的意志支撑着她：“不孝女白落再此立誓，势必要铲除凶手，找到要害我白府上下的人。”
言毕，白落重重的在血水里磕响了一个头。
琳琅也跟着白落磕了一个头。
自此，她们二人互相帮扶，成了一辈子的好朋友。
逃出来的白落和琳琅看着沉浸在雨幕中的白府，依然没有平复心情的站在远处看着。
“白姐姐，我们现在要去哪？”
琳琅打算跟着白落走了，白落微微偏头红着眼看琳琅，嘴角想要勾起一个弧度却依然痛苦的压下去。
她想大哭，可没人再会像爹爹那样安慰她了。
死前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会不会担心她衣服穿少了，会不会担心她在王府受欺负了。
或者……他担心她被贼人虐待了啊。
“我们回去。”
“回哪？”
“回王府去。”
白落表明了她的身份，琳琅只惊讶了一瞬便又恢复了安静。
“看起来你并不惊讶。”
白落向王府的方向眺望。
“没什么好惊讶的，白姐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接下来的路就由我来陪你走吧。”
琳琅安静的扭干了她袖子上的水，她们都被淋湿了，发丝贴着脸滴答滴答的落下。
“你不怕我带你跳入火坑吗，毕竟……我现在可是连死都不怕了。”
白落胸口就像插了一把刀一样难受的想在地上打滚。
但因为琳琅在这里她不能，不能把这崩溃的一面展露给她。
所以背对着她时，她已然失控，无声的哭泣往往最让人难受。
“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是白姐姐把我救下来的，今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我已经在世上没有什么牵挂之人了，白姐姐，求你就当一回我的牵挂吧，不然……我死不安心。”
白落咬住唇抱住了她。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妹妹。”
——
白落牵着琳琅的手一步一步走回了摄政王府。
门口的守卫看见她都惊讶了一把。
“夫……夫人，你回来了？”
白落点头，声音略微有些嘶哑道：“我回来了。”
回来索命了。
杜明觉接到消息的那一刻正与林溪月对弈。
此时的他捻着黑子还未落下就要胜林溪月了。
林溪月轻轻端起一杯香茗抿了一小口。
她微微笑道：“怎么了，明觉，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心不在焉啊。”
林溪月今日穿着艳丽，容光焕发的她看着杜明觉，心中有些不喜。
“没什么，只是再想一些问题。”
杜明觉随意落子，然后起身说道：“本王赢了。”
“嗯，你赢了。”
林溪月站起来刚想说话却被急促的声音给打断。
“主子，夫人……夫人回来了！”
七月气喘吁吁的跑来找杜明觉，结果看见林溪月立马转了个身。
主子的心上人万不能随意看。
杜明觉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你说什么？”
“主子，夫人淋了一路的雨，说是才从贼人手里逃脱。”
咻——
身边人如清风拂晓，立马就消失不见了。
林溪月双手垂落攥紧袖子，面上依旧柔情似水。
“公主，抱歉啊，夫人刚刚回来，主子可能会有些忽略你。”
七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没事，你下去吧。”
林溪月扬起一个笑容，大方知礼，压根没有什么不快。
七月就觉得林溪月脾气还不错。
“那好，有什么事公主可以叫下人的。”
“嗯。”
七月走之后，林溪月抓起一把棋子狠狠的掷在地上。
清脆的棋子声炸开在耳边，林溪月拂袖把手交叠在腹部。
照顾她的丫鬟吓的立马跪地。
“公主，你怎么了。”
“凭什么，明明我才是他的心上人，他还是第一次把我丢在后面。”
“公主别气，她也就那点气候了，马上王爷就要娶公主你了，到时候等公主入府，还愁找不到什么好机会收拾她吗。”
林溪月弯唇笑了声，“不错，诺，她可比不了我。”
……
杜明觉赶到清然院时，屋内的白落已焚香沐浴完了。
此时她正在更衣，杜明觉推门而入时，差点被琳琅给偷袭到了。
“你是谁？”
杜明觉皱起眉头一把擒住她的手臂。
“放开我，你个禽兽，敢偷窥我家姐姐！”
琳琅挣扎着，还想张口咬杜明觉。
“琳琅，放开他。”
白落迅速穿好衣走了出来，眉间没有了之前的温情脉脉，余下的只有寒冰冷冽。
她穿着一件单衣，因着刚沐浴完，白衣上透着几分肌肤的颜色，并且紧紧包裹住身体。
出水芙蓉般娇艳的脸，以及凹凸有致的身材，白落明显看见杜明觉眼里暗了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