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笔书网>梦里应知身是客 > 正文 第一章 竹林初遇
        火舌舔上了村口的照壁映红了夜色里的翠微山。红的火咆哮,热的血蜿蜒,血河里有爹的血也有娘的血。我躲在破缸里意识混乱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那粘稠的颜色长在了我的眼珠子上,不管睁着还是闭着都贴着往下淌。我胃里一阵恶心终于忍不住趴在床边呕吐。

        “不要再想了!”清音过耳,檀香抚面,我胃里好受了些。有一只手掌贴上我的额头,温暖干燥。这音,这香,这暖,都来自我身边这人。

        是他救了我,在我快要被瓦缸的高温烤干的时候缸壁倏然炸裂没有伤我分毫。这男子就立在我面前,白衣乌发,面容和暖,偕三江春风五湖微澜隔离周围张狂的血腥与灼热。

        之后,之后我便昏迷了。

        醒来时他正拿手帕湿润我干裂的嘴唇,我躺在这张竹床上。

        “你是谁!”出口尽是破裂的声音几乎将我全身气力耗尽。他不动声色地拖住我后撤的脊背,似斟酌出口:“你别乱动,烧伤不易痊愈,伤口破了则更要棘手。”说罢微顿,续道:“我叫罗玄。”

        喉结微振奏出清吟,高山流水灌入我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尽被春风拂过。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一句话了吧。果然,我余生难忘。

        他说他是游方郎中,那晚恰巧路过救下了我,让我安心养伤。

        爹娘生死未卜,我怎能安心?!“恩公! 恩公可曾见我爹娘! 子院中那魁梧的汉子和一位娇小女子!“我眸中进出光芒死死擒住他面容不敢错过一丝一毫。他只迟疑,目光暗淡似同情,又无奈。“嗡!” 的一声,周遭一片惨白我听不到半点声音,胸口仿若被人死命扼住,只能急促出气。他什么都没说,我却懂了。

        爹爹娘亲都不在了。一念至此,我低低呜咽,转而泣涕,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罗玄坐在床边静静听着,我已无力分心查探他神色无力去判断眼前之人善恶。爹娘没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没了,这世间再也没有让我牵肠挂肚,悉心呵护的人了,我活着还有什么用! 举目天地只余我一人踽踽独行,风霜割面无人问,撕杀拼搏为哪般? 难道从此我的生命中只剩荒凉? 世间所有美好温情都与我无关!!

        我失声痛吼泪如雨下,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终于,我声音愈低,雨散云收。竹林内外一片静寂,世间果真只剩荒凉…

        “小凤,小凤!”空谷生音刺破霾障金光散落破碎地落我一身,我一瑟缩,被这金光烫醒却也只能虚弱地拿眼瞧他。罗玄俯身,大掌抚上我的额头滑落至我耳畔热力传来熨贴我空荡荡的心。“小凤,生死有命,回天乏术,接受与否只看个人。”我心一酸,罗玄一顿,见我没有反应又道:“你爹娘伴你多年,已是你们之间福缘深厚,不得,亦无法强求,比之于孤哀之子,你得到的已经很多。”罗玄又顿转而动情,“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分毫不敢损伤,更何况先慈已逝,你应更加珍之重之以慰先慈在天之灵。”他目中殷切之意更盛,我无话以对,只喃喃:“我爱的人没了,爱我的人也没了,为什么还要活着?” 罗玄竟重重叹一口气,收回手:“你还小,日后会遇到很多人,你的日子,还长。好好活,活成你爱的样子。父母之于子女,别无他求,但愿其一世平安喜乐,你可明白?”他声音愈发温柔似乎带着魔力说到了我的心坎,久久萦绕无法散去。

        之后月余我们无话。那日的对话在我脑海中反复回荡。阿爹和娘亲不在了,此痛刺骨剜心,无论道理讲得如何通透明白我都无法,克制自己对他们的思念,气郁于胸,人也消瘦不堪。

        死容易,生奢侈。死生何往?

        我思考了良久,最终想,我要活着吧。为爹娘也好,为自己也罢,要活着,活着才是爹娘的希望。

        罗玄每日为我送药,总一身合体白衫,长发用缎带束于脑后披垂在肩。他前额圆润,长眉挺峻眉峰微敛,一双星眸暗沉如水内蕴波澜,鼻梁直挺颌骨刚毅,长身如剑却又势如远山不亲近不锋利。那日过后他极少说话,只注视着我喝完药后坐一会儿,偶尔一两句安排养伤宜忌事宜。我感觉得出来,他在等,等我自己走出霾障。有时我好奇,他为何对我一个陌生人如此关心?我细细打量他,他似不觉,只耐心等我看完吩咐一句:“安心歇着。”然后起身离开。应该是个冷漠无趣的人。

        终于有一天,我吃完粥有了些气力。罗玄收拾碗碟正要离开。“恩公”,我嘶哑出声渐渐适应声带的震动,他脚步一顿,转身看我,眸子里携了三分暖意,“何事?”

        “恩公为何救我?”

        “天有好生之德。”

        “我要如何答谢恩公?”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小女子过意不去,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愿恩公指点迷津。”我床前一礼,实是感激。

        “你伤好之后可有去处?”他不答反问。

        我摇头。

        “你天资聪颖,可愿随我学些医理?只为传道,不做师徒论。”他右手微抬至于腰间掌心扣实,他应是真心求才。

        我思忖一番:“敢问恩公,学医何用?”

        “救死扶伤。”

        “也可害人吧?”

        他眉峰一挑有些惊讶却也赞赏我想到这一层,抿唇笑了一双眼睛看定我:“只在人心。”

        “好,师父在上,请... ...”我话到半截,还未说完,他抬手阻住我行到一半的礼。

        “先不急,等过些时日再拜也不迟。”我一愣,没想到他如此开明,为我留有余地。

        “既不是师徒,唤我罗玄便可。”他笑意更深,春风拂柳,我竟看得痴了。

        可他不与我计较名讳之事我却不能没有自知之明得寸进尺,“不可,虽不知恩公年岁几何,但见恩公气度非凡浑然天成,直唤恩公名讳到折煞小凤了。小凤依然唤恩公师父,拜师大礼他日再补可好?”罗玄听到“年岁”二字似有所动,但他很快掩饰情绪,没让我看真切。但他并未勉强,只说“好。”

        我又续道:“家父聂风,家母李潇。” 提起父母,我不禁哽咽,强忍着悲痛:“小女聂小凤,今岁十七,与爹娘住在翠微山脚,渔猎耕织,其、乐、融、融。”我一字一顿吐出最后四字已是泪流满面。我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罗玄眉头紧锁,被我伤痛感染,一双手提起又放下却不知如何安慰,只得静安静的等我哭尽胸中郁气。良久罗玄开口,声线低沉:“小凤”,一声温柔点点慰藉,我抬头望他,他眉目更加柔和,单膝蹲在我床边,一手握我双手一手扶我肩背不搀分毫情欲只余满腔怜惜。“师父!”我哇一声扑入他怀中一泓江水再次决堤。无论真假,我都无比珍惜,上天怜见,世间竟还有人怜我伤痛与我共悲!多谢!多谢!

        那夜红烛泪尽,月笼轻纱。我不知自己几时睡去,不知罗玄何时离开,亦没有想过在我没有介绍自己之前罗玄怎知我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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