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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7章 特区 (第1/3页)

        杨浩和李光岑并骑站在山坡上,看着苏喀一行人沿着连绵的山脉渐渐隐没,李光岑这才转向杨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浩儿,为父本想,你能妥善安置了我的族人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党项七氏,纵然我不肯为他们出头,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也会放过芦岭河这些没甚么油水的百姓。想不到你竟肯如此为他们出谋画策,你……真的有心帮助他们讨伐夏州么?”

        杨浩静静地一笑,反问道:“义父,你是真的甘愿放弃夺位之恨、杀妻灭子之仇么?”

        李光岑抬起头来,目光投向了远方,远山如浪,绿草如波。风吹来,马鬃扬,胯下的战马轻轻地喷吐着鼻息。他轻轻地拍着马颈,缓缓说道:“曾经,我日日夜夜都想着要杀进夏州报仇雪恨,要夺回本属于我的一切,要为妻儿报仇,不知道多少回是喊着杀声惊醒的……

        可是,随着年岁渐老,仇恨真的渐渐淡了,人活着总要向前看,那些事毕竟已是很多年前的旧事,再刺鼻的血腥味儿也已淡了。这么多年来,陪在我身边的,是我那些忠心耿耿的部属,老夫垂暮之年、来日无多,何忍让他们为了我再去枉送性命呢。”

        他回首看向杨浩,郑重地道:“.为父是真的愿意放弃个人恩怨了,只想你能善待我的族人,让他们在自己的故乡家园有一块栖息之地,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知道,光是这些,也难为了你,要求更多,为父如何启齿?”

        杨浩目光微微一凝:“义父,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我想知道,你是真的把我当成了你的义子,还是因为各有所求的一种利益结合,我这么问没有旁的意思,就是想知道。”

        李光岑呵呵地笑起来:“浩儿,我.还以为你会把这个疑问一直藏在心里面,如果是那样,为父还真的无法向你剖白自己的心意了。不错,起初,我们谈不上父子之情。老夫只是看你自北汉出来,一路所行所言,知道你是一个有担当、知仁义、可以生死相托的汉子,只要你承认了这层关系,你就一定会把老夫的族人看成你的族人。可是……当你那一声‘义父’叫出口……”

        李光岑的笑容变得有些辛酸起来:“听到你叫出那.一声‘义父’,虽然老夫明知你是在敷衍我,可是心里还是欢喜的很,就像我那呀呀学语的孩儿,第一次学会叫我父亲,心里说不出的……”

        他擦擦眼角,再度望向无际的草原,将马鞭一指,振.声道:“你不信么?你往前看,草原上天高地阔,草原上的汉子性情最是坦诚直率,艰辛的岁月让他们爱憎分明,对敌人,他们也许像野兽一般残忍,对亲人,却有着最炽热的感情。

        你知不知道,草上原的牧人,在草场贫瘠的地方,.为了让牛羊有足够的草源,是无法整个族群一起迁徙,寻找草场的,他们只能一家一家的独自在大漠戈壁上寻找草源。一家人,甚至一个人,伴随着他的,只有大群的牛羊马儿,一柄腰刀、一根套马杆和一条牧羊犬。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他的头顶永远都是看着一模一样的蓝天和白云,脚下永远都是似乎毫无变化的戈壁和草原,他们常常半年时光都见不到一个人,他们在沉默中照料牧蓄,防御野狼,他们只能用歌声与天上的神交谈。

        孤独和寂寞,使草原上的汉子拥有着醇浓如酒的感情。如果有一个旅人经过他的帐蓬,他会拿出自己唯一一点可口的食物热情的款待,如果与一个素不相识的汉子言语投机,哪怕前一刻彼此还素不相识,下一刻他们就可以成为生死之交。”

        他忽然大力捶了捶胸,宽阔的胸膛发出“嗵嗵”的响声,然后亢声喝了几句声调高昂的草原牧歌,颇有些“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味道。然后回首看向杨浩,眼中露出慈祥和亲切的味道:“浩儿,老夫这一生都在草原上生活,老夫是草原上长大的汉子。我知道,做为一个中原汉人,你不相信我无缘无故的认了你为义子,无缘无故的就把你当成了我的儿子。那只是因为你不了解草原上男人的情怀,那只是因为你不相信亲情和友情其实可以这么简单。”

        杨浩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他没有想到,会从李光岑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的确,无论是置身于现代社会,人际关系极其复杂年代的他,还是置身于丁家大院那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乡绅豪门小社会,在那种环境下,他是不会这么快相信一个人、接受一个人的,更遑论亲情了。

        不,也不是,至少对冬儿的爱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是不掺杂质的,也是最易以最快的速度让人陷入热恋之中的。但是亲情……也可以吗?也许是,一个初生儿,从不曾与他的父母交流过,但是从他呱呱落地的那一刻起,就承受了父母双亲全部的爱。然而,像他与李光岑这样并没有一丝血缘,李光岑……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亲生儿子一般看待?

        杨浩一时有些茫然起来,李光岑恢复了平静,淡淡一笑道:“浩儿,为父知道,你其实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也不会这么快接受我。你相信日久人心,老夫却相信一见如故。老夫不勉强你,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真心实意地唤我一声‘义父’,那么……老夫就再无遗憾了……”

        说完,他打马一鞭便驰下了山坡。山坡下,木恩等十几个大汉正静静地伫马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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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与野离氏的会面,杨浩已成功地说服了苏喀,为芦河岭的百姓们暂时解决了来自党项七氏的危机。苏喀已同意回去后约齐七氏族长,来晋见李光岑大人,同时派遣信使,“再一次”向夏州“臣服”。

        草原上的战争远比中原要简单的多,这倒并非因为草原上的人心思简单,而是因为草原上的社会结构、政治架构与中原的农耕社会完全不同,体制远没有中原那样健全,头人也无法对部属像中原那样进行严密的控制。

        所以草原上的战胜者只需要臣服,没有可能去对战败者进行完全的控制和管理。你臣服了,那就在你的族群活动区域内夹起尾巴老老实实做人就是,仗打完了,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松散的社会结构、逐水草而居的流浪生活,使得各部仍然拥有相当大的自主权。因此党项七氏只要拱手臣服,战火就会消散,而党项七氏对本部族仍然拥有绝对的控制权,而不会受到夏州李氏的挟制。除非,夏州打的是灭族的主意,或者吞并诸部,而现在的夏州,绝对没有这样的实力。

        杨浩要求党项七氏向夏州臣服,当然只是权宜之举,尽管如此,他还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了倔强的苏喀及其族中主战的诸位大人。杨浩开出的条件、描绘的前景,的确让这些骨头最硬的草原汉子也无法拒绝。

        党项七氏原本就极贫穷,夏州要求他们每年供献的牛羊、皮毛、财帛数量又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所以忍无可忍时他们就发兵反叛,被打败了就继续苦捱,这个戏码总是周而复始的不断重复上演着。

        杨浩要他们暂且对夏州表示臣服,偃旗熄鼓重回牧场,然后暗暗积蓄力量,待到兵强马壮,军械齐全,那时再七部会盟向夏州发难。至于这卧薪尝胆、蓄积力量的途径,就着落在芦河岭上。

        草原上的物资,其实贩卖到中原是有暴利可图的,问题是与中原的通商途径一直是牢牢把持在夏州手里的,党项七部只能把他们的物产廉价出售给夏州,由夏州辗转运去中原贩卖,这些物产即便经过折氏地盘再进入中原,中间层层抽取重税,最终所得仍比付给党项七氏的金钱超出十倍不止。

        夏州拓拔氏实际上是抽了党项七氏的血灌输到自己的血脉中,保证了他们始终比其他七氏强大,党项七氏一面把自己的敌人培养壮大,一面苦于无法挣脱他们吸血似的盘剥,却始终找不到一个解决的办法。公开抗拒夏州,又无法击败夏州,他们得到的不但是夏州的征讨,而且连盐巴、铁锅、布匹等一些生活必需之物都要失去着落。

        杨浩的意思是,芦河岭是汉人之地,无论是麟州杨家还是府州折家,都没有可能限制芦河岭汉民的经商采买。而且折杨两家看似彼此关系牢不可破,其实也并非铁板一块,彼此之间也是有所忌惮的,都不愿把触手伸入对方的势力范围,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冲突,这样一来,双方就人为的产生了重重障碍,而芦河岭的汉民却可以成为中间的缓冲。

        府州折家实际上与夏州李氏同出一源,都是鲜卑皇室后裔,而麟州杨家才是真正的汉人。彼此统治阶层的文化差异、族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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