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笔书网>梦剪三秋 > 正文 5.月歌
        长宁二年九月初三,苗疆东北部竹马驿的一场大火,终于燃净了所有的空气,缓缓揭开了那层黝黑恶臭的幕布。也是这一场大火,终于将苗疆推上了前沿。

        多年后,当人们再次审视南唐之乱时,皆惊叹于这场大火的连带效应,殊不知这一切只是个意外——一个汉子,迫于求生,踢翻了烛台,仅此而已。可能他自己也不会想到,当年不经意之间的一个小小举动,搅动了整个大陆的血雨腥风。

        这只是一个开端,却不是开始。

        众人瘫坐在驿站对面的密林里,望着已然熊熊大火的房屋,心思各异。

        古柔靠坐在阿瑗怀里,慢慢调息着,吕、周、月、羚四人依旧没有醒来,古滢不知所踪。大叔带着小雨点坐在另一边,嘀嘀咕咕地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李昼低低吩咐了格青几句,随后格青转眼不见了踪影。

        古柔慢慢直起身子,脸色稍微缓和了点。刚才林子遇的毒掌伤她不浅,但好在毒素大多都被蛊王吸收了,她受的单纯是内伤,还需要慢慢调理。

        “姑娘身手真俊,实在佩服佩服~”阿瑗一脸狐疑,看着突然蹲到她二人旁,一脸谄笑的李昼,仿佛刚才窗里窗外的那个凝视只是假象,而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古柔也不理他,他就杵那儿呵呵笑,伸手就摸上了古柔的手腕。

        还没搭上,古柔不动声色间手腕一翻,一转,便挪地远远的,还顺手狠狠拍了下李昼的爪子。

        “你功夫也不赖”古柔眼瞟都不瞟他一下,淡淡答道。

        李昼缩回手,边揉边乐呵,又道:“那哪儿能比的上姑娘呢,你内功了得~”

        “你剑法了得”古柔微微瞟了瞟眼睛,语气平静。

        “你蛊术了得”李昼笑呵呵,继续。

        “你轻功了得”古柔转过眼,笑眼盈盈。

        “你应变了得”李昼笑意更甚。

        “谢谢”古柔停顿些许,笑着,缓缓吐出两个字。

        “嗯…不客气”李昼也停顿些许,抛了个媚眼儿,轻快回道。

        第一局,平手。

        “姑娘哪里人啊?”李昼一脸天真。

        “苗疆巫蛊,名动天下。你是哪里人啊”古柔答非所问,眉眼弯弯。言外之意是,这天底下,会巫蛊之术者多是苗疆人,整个大陆人尽皆知,就连妇孺儿童都清楚。这是嘲笑李昼不会察言观色、孤陋寡闻。

        “祖籍濠州,现居江宁”李昼假装没听懂古柔的言外之意,认真的回答道。

        “江宁是个好地方,江宁的人都这样天真懵懂吗”古柔佯装思索,这是嘲笑李昼愚笨。

        “到是都跟我一样英俊潇洒呢~姑娘应该多出去看看,偏居小镇,待久了会得病的”李昼微微扬了扬头,眸若灿星。这是暗讽古柔见识短浅。反击。

        古柔盈盈一笑,“公子贵姓啊”。

        “他姓李,叫李昼,字闲之!三月二十六日生,今年二…”这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字字珠玑,却暗藏刀锋,也不知谁得罪了谁,刚认识就杠起来了,跟天生有仇一样。

        一旁阿瑗终于受不了,泼水似的想要将李昼的信息一股脑儿倾盆倒出。

        “哎哟,小瑗儿呀,你不要这么直接的嘛,柔姐姐会害羞的~”阿瑗还没嚷嚷完,李昼便打断,声音委婉悠长,似水柔情,可听在阿瑗耳里却着实有些发麻。阿瑗不自禁地呲牙蹙眉。

        古柔到也不理会李昼恶心的声音,微皱了眉,又舒展开,做恍然大悟状,道:“哦,难怪呢。我们这穷乡僻壤之地,太子殿下自然是瞧不上的了。不过…”古柔故意将语音拖长,“您的排场还真是大哟,一来,就是一场大火~见面礼跟您的人一样,到也是独特的很呢…”

        古柔扬起头直视着李昼,柳眉微挑道:“我,古柔,跟您比,年龄还小,称不起姐姐”。

        话至尾音,语意森凉,满满嘲讽,满满敌意。

        古柔整句话不紧不慢娓娓道来,直讽李昼武功高强,却不出手制敌。对方逃走到也罢了,若是他能提早抬抬他金贵的手指,起码不至于让整座竹马驿烧掉。

        空有一身本领在身,却处之泰然,坐视不管到这个程度,着实让人心生反感,况且他还是一国太子。

        这几年来,苗疆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处处暗藏危机,各种国内外势力错综复杂,盘踞于此。苗疆虽归属大唐,但早已跟当局达成共识,一直自主管治,只要不涉及国家利益、边境纠纷,朝廷一般不会插手。

        可现如今,一场大火,竹马驿被烧,无疑是将苗疆问题摆在了明面上,供人指手画脚、品头论足。这不仅关乎苗疆自治局势,也会影响到大唐正在修订的律法政策,更会改变其他国家对于苗疆归属问题一直以来的看法和心态。

        小小驿站,是通往月岐山苗疆古寨的最后一道屏障,而一场火,终将苗寨暴露于世人眼中。

        李昼沉默不语,两人注视着对方。

        “呲”一声冰冷的利剑从剑鞘中猛然抽出,顿时划破这紧张过后短暂的安闲,空气中突然弥漫开森森寒意。

        钱皓一回来,就听见古柔对他主子调侃嘲笑。在他的心里,主子是世界上最聪明最神勇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是有他的道理的,谁要是敢出言不逊、挑战权威,那就是跟他钱皓过不去!

        说是迟,那是快,钱皓还未近身,长剑便已出鞘。

        空气瞬间就凝滞了。

        阿瑗眸光一闪,虽面不改色,实则心里已经砰砰直跳了。他虽跟李昼相识多年,大体了解他的性格,但人家毕竟是一国太子,被人这样明嘲暗讽的,面子上肯定过不去。可说这些话的人又偏偏是柔姐,让她实在左右为难。

        阿瑗瞧了瞧两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柔情微减,真是怕下一秒咱这自己人就要打起来了。

        李昼怔了会儿,马上又恢复了笑意,盯着对面古柔的眼睛,头也不转,直直说道:“诶,把剑放下,自己人还舞刀弄枪的,让人看了多笑话”。

        “我们没看见,也没听见!”一旁树下的大叔立马识趣地转过头去,还作势塞住耳朵,小雨点也忙照做,两人动作一致,有些好笑。

        见钱皓还没有放下的意思,一边格青立马上前一步,将钱皓执剑的手狠狠按下,瞪了他一眼。这孩子,还是不懂主子的心,做事虎头虎脑的。

        “柔姐,你去靠着休息一会儿吧,等寨子里来人了,还得有一阵忙呢”阿瑗轻声对古柔说,柔姐今天怎么了,见了李昼俩人就一阵呛,再这样下去,那还得了。

        古柔应了一声,自顾自地站起身走到古月旁坐了下去。

        月夜冷清,密林潇潇。

        他们没有生火,保不准对方会不会带着另一批人去而复返,还是谨慎为妙。

        钱皓一回来就报告了刚才的事,他一路跟着那两个人朝北而去,两人轻功极好,他不敢靠地太近,直到对方闪身进了一片密林,他才停了脚步。

        疑心对方有诈,他等了好一会儿才上前,却发现早已不见踪影。

        “北边?”阿瑗疑惑,“真的是南平人吗?”

        李昼摇头,揉了揉眼,还是刚才那副跟古柔对话的腔调:“小瑗儿啊,不要想的那么简单嘛,人家只不过是拿个飞镖而已,代表不了什么的呀。”

        说罢,瞅了瞅阿瑗又道:“你看,你不也穿着一身苗装,可你是苗疆人吗?”

        阿瑗转念一想,也对,若是这么简单就让人知晓了身份,这个探子也是够不称职的了。不过,这为何要嫁祸南平呢?南平向来倡导和气成事,大同为上,虽为小国,却百年安详,南平历任国主周旋于各国之间,也是毫不逊色。

        李昼像是懂读心术一般,身子前倾,双臂撑在腿上,扭头看阿瑗道:“是不是嫁祸我就不知道了,小瑗儿,你也不要多想,这些个事嘛,你如实告诉寨子长辈即可,至于到底如何处理,本就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交给那些聪明人就够了”说完,李昼哈哈一笑。

        那一脸笑容,映在月光剪影里,柔和明亮,像远方的灯,缥缈却真实。

        六年里,两人一直以书信保持联络,信里的那个人就像师长一样,总能在你疑惑为难时,一语道破天机,为你指明方向。如今一朝见面,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合,一样,可却又有哪里不再一样。

        两个人相处的很自然,还像通信时自在无拘束。

        “这么多年没见,你当了太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啊,总是一副笑脸相迎的,好不习惯”阿瑗撇撇嘴,转眼看他。

        李昼一挑眉,看稀奇似的看着阿瑗,好笑地道:“我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嘛,没怎么变哟,再说太子也不好当的呀,你喜欢要不你来当好了”李昼两手一摊,耸着肩,一副不以为意。

        估计全天下也就他李昼敢这么说了,多少人都觊觎这个位置,也就他不在乎。要是喜欢就能当,那估计早没他什么事儿了。

        李昼呵呵笑道:“笑脸相迎有什么不好,显得我比较和气比较温柔的嘛,有什么不习惯的,咱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习惯啊”边说着,李昼还轻轻推搡着阿瑗,一副娇羞模样,临了还甩一个媚眼当头砸下。

        阿瑗当即被砸地晕乎乎的,躲躲闪闪的打开李昼揪着紧紧地手,还往旁移开了一步距离,盯着他,就跟盯着一个傻子一样。

        “你难道不急着回宫吗,怎么还顺道来看我,反正在江宁迟早是要见的嘛”阿瑗一脸疑惑看着李昼相貌平平的脸。

        “你又没告诉过我你要回江宁,这一过又不知道多久再见,反正顺路就来咯”李昼向后一靠,双手相叠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

        “回就回吧,诶你还没去过江宁的吧,回头带你吃好吃的啊!”李昼又飞来一个媚眼儿。

        阿瑗当即一皱鼻,缩着脖子道:“这回我去江宁是长住,估计一时半伙也不会回苗疆了”。

        “那感情好,正好我也长住,一时半伙也不回锦州了。那以后在江宁,你就跟着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李昼没心没肺、豪情万丈,就差没把金银珠宝直接都塞给阿瑗了。

        阿瑗瞬间朝他挪了挪,仰着脸问:“你不回锦州了啊,你终于开始享受你的贵族生活了~”。

        李昼伸手一把搂过阿瑗的肩,十分自然,翘着二郎腿,十分大爷地道:“哼,我什么时候没有享受了?人嘛,就是要懂得享受的,要不然这一天天地得多无趣儿啊,你说是不是~”。

        阿瑗手一掐,拧了一把李昼腰间的肉,笑盈盈地道:“是是是,就数你最会享受了,以后在江宁要是遇到什么事了,我可就直接扔出你的名号了啊”。

        李昼腰间一痛,向后一缩,拧着眉,哀嚎道:“小瑗儿,你下手就没轻没重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外面这么多姑娘呢,我就惦记着你,再瞧瞧你,多没良心啊”说着还假装抬起袖子擦了把小泪。

        阿瑗失笑无语。

        一旁隔得老远的钱皓瞅了瞅两人,捅了下格青道:“青哥,你说那是不是咱未来的太子妃啊”,钱皓瞪着俩大眼睛,边说还边努嘴。

        格青瞟了一眼,淡然道:“管好你自己吧,主子的事你少瞎操心”,钱皓瞥了瞥嘴,却又听格青不慌不忙道:“不过…这也说不准”。

        钱皓一听立马来了兴致,继续问道:“怎么说?我看啊,主子可是很少待哪个姑娘这么好的”

        “那你倒是说,主子对哪个姑娘不好”格青双臂抱胸靠着树。

        钱皓在脑中努力的搜寻了一番,还真没想出来,挠了挠头:“还真是,主子对谁都挺好的…”

        格青看了满脸疑问的钱皓一眼,慢悠悠走上来,搂着他肩膀道:“所以说嘛,你小子就不要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练练功,我看你最近就是太闲,是不是要回江宁了,心思都飞了吧!”

        “没有,我这不是关心主子吗,主子常年出征在外的,也老大不小了,咱府中可一直缺一位女主人呢!青哥,难道你就不好奇不期待吗?”钱皓拽着格青的胳膊,两眼放光。

        格青抡起胳膊使劲摁了把钱皓的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你还越来越起劲了是吧,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

        钱皓一痛,瘪着嘴咕囔着朝树林深处走去。

        格青回头看了眼两人,月色下,他们彼此之间靠地很近,偶尔轻笑,偶尔低语,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格青不知道两人有过什么样的交集,发生过怎样一段故事,但就这么短短的几个时辰,他看的出来,主子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儿。

        多年的浴血奋战,从前线到后方,无时不刻,每根弦都是紧绷的,但格青感觉的出来,此刻的氛围是轻松的,宁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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