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虽不是聪明绝顶的人,也绝不是笨蛋,若自己刚开始态度坚定,后来又动摇的话,就会让人瞧不起的,于是又是把脖子一硬,下巴微微上扬,脸往边上一甩,道:“要杀便杀!无需多言,我张辽岂能服软,哼,怕个甚,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张飞一愣,爷爷的,最后一句话,不是俺老张的台词吗,怎么被他学去了?
曹操见张辽如此视死如归,也极为的欣赏,有心想放他,又找不到理由,于是把胡大拉到一边,悄声道:“胡先生,你给出个主意吧,得想办法留住张辽啊,此人曹某颇为欣赏。”
胡大笑眯眯的,他知道,张辽绝对有求生的欲望,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掉价,才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从头到尾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话,要杀便杀,无须多言,他很懂得规避雷区,若敢说一句曹操是阉人之后,你看曹操杀不杀他。
胡大还有一个疑问,就是郭荀程三人都在,曹操为何只问他一个外人,这让那三个人的老脸往哪里放?没看到那三个人在一边已经自惭形秽了吗?老曹你倒是顾及点儿他们的面子啊。
张飞嘴巴咧得跟苦瓜一样,看到曹操跟胡大套近乎,他就觉得心里不爽,以为胡大要叛变。
曹操之前喊着盼着杀胡大,一见面还真舍不得这家伙,在他心里,其他人代替不了胡大的位置,郭嘉太睿智,荀彧太严谨,程昱有时候会愚忠,只有胡大,这三个特点几乎全都有,又不太多,恰到好处,可以放声大笑,又可以放声大哭,可以有享受富贵心态,也可以高喊把牢底坐穿的壮语,这么一个人,曹操很希望能和他成为朋友,奈何我本有心向明月,明月偏偏照大江,跟了刘备那卖鞋翁,着实是热脸贴个凉屁股。
这一回曹操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胡大逃离自己的身边,哪怕是软禁,也不让他走。
胡大道:“曹公啊,其实这事很简单啊,只要你亲自帮他松绑就行了。”
曹操听后,眼睛骨碌碌直转,又小声道:“我给他松绑,他若真跑了怎么办?”
胡大呵呵笑道:“曹公多疑了,你看当下这情况,他能跑到哪里去?你就算下令所有人不得阻拦他走,他也不会走的,既然曹公给他了一道恩典,他决不会辜负的,张辽也是个重情义之人,关羽的老乡嘛,关羽就很重情义不是吗?”
曹操道:“这话说的有理啊,我这就去照你说的做,但是有一点,他若跑了,我拿你试问!”
胡大只笑不语。
曹操呵呵的朝张辽走了过来,一副很狗腿的模样,道:“文远啊,你是个重情义的人,我曹操也非常喜欢重情义之人,又怎么舍得杀你呢?”
曹操说着就上手了,给张辽亲自解绳子。
“我说曹操,你可别把我放开,说不定我真就跑了。”
曹操道:“你跑就跑吧,我今天给关羽和众人面子,放你一马,绝不食言。”接着又对曹洪道:“传令下去,张辽若走,任何人不得阻拦!”
张飞这时很八卦的摸着后脑,悄悄的走到了胡大跟前,道:“我说胡大啊,你跟老曹说了什么?他怎么亲自放张辽走了?”
“这。。。。。。”胡大正想告诉张飞,刚开了个口,又道:“这是个秘密。”
张飞把脖子一伸,咧了咧嘴,道:“哼,小气!俺老张才不稀罕知道呢。”
刘备虽喜怒不形于色,心里多少有点儿难受,自己手下,和别的主子,当着他的面窃窃私语,哪个人也不会这么大心胸的。
张辽这时被解开绳子,很有仪式感的拍了拍身上的土,拍的很仔细,拍完之后,就拱手对曹操道:“多谢曹公不杀之恩,张辽来世做牛做马,也得报答,就此别过!”
张辽说完,扭头就走,步子跨得是相当的急啊,分明有种逃命的意思。
曹操突然一怔,心里大叫不好,我上了胡大这小子的当了啊。
当下已经传命所有人不得阻拦了,说出去的话,泊出去的水,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收回,只能任由张辽下了白门楼。
无错
郭嘉此时瞪了胡大一眼,觉得这小子坑了自己主子,快步走到曹操身边,道:“主公,张辽此人,武略双全,绝不能放走啊,万一逃到别的诸候帐下,必是我们的大敌,主公快下令,乱箭射死吧。”
张辽此刻已经单骑出城了,众人就在城楼边上看关,张辽越跑越远。
曹操恨恨的回瞪胡大一眼,发誓以后再也不听胡大说话了,他妈全是骗人的鬼话!
胡大此刻也有点懵逼,心想这张辽难道真要走吗?老子真的看走眼了?这不合情理啊,张辽绝不是这种人啊。
胡大心里翻江倒海,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阴沟里翻船。
曹操咬了咬牙,笑道:“奉孝啊,我曹操岂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说了放人走,就放人走。”
荀彧觉得,曹操这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曹操这种人,知错,改错,不认错,这就是主子。
曹操坐回帅案之后,夹了口菜放进嘴里,味同嚼蜡的嚼着,也忘了这菜可能有高顺的唾沫星子了,现在被胡大气得什么都忘了,明明很生气,却还是哼哼的笑着,笑声极不自然,傻子都听得出来他在生气,半天才道:“曹洪啊,还有谁没审啊?”
曹洪把手一拱,道:“大哥,还有陈宫。”
“哦——公台兄,我们可是老相识了,把他带上来吧,我有很多话要对他讲。”曹操始终没把菜咽下去,吐在了地上,又拿酒漱干净口,便静静的等待陈宫被押上来。
气氛相当的尴尬,张飞却满脸的笑容,就是不敢笑出声,他看得出来,曹操上了胡大一个大当。
陈宫被押了上来,没人拉着他,他自己脚步不停的往这边走,不知这几天他经历了什么,头已经成了鸡窝的造型,满脸的黑灰,左一道右一道的,看着让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