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高处的李自牧突然静气凝神耳朵微动。身为一级新人类，他的听力远超普通人。他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一声声惨叫，从那叫声中不仅能听出那种非人折磨的痛苦，还夹杂着巨大的恐惧。
惨叫声一直在因声带撕裂而持续变得低沉嘶哑，但漫长的时间里，仍让旁听者头皮发麻。
是丧尸袭击吗？随即他否定了这猜想，他听得出惨叫声只来源于一个人，而现阶级的丧尸虽然凶猛但智力低下一切源于本能的杀戮掠食欲望。如果单人遭受攻击，基本只在几秒钟就会丧生停止惨叫。
这个声音，更像是被变态杀人魔用极为痛苦的手段有意地折磨，不想给被攻击者痛快死亡的情形。
不过他并不打算去探查个究竟，这边的神恩宝箱于也而言更为重要。而且会碰上的敌人早晚会碰上，他只需要做更加耐心地隐匿起自己不轻兴妄动。
李自牧的耐心一向很好，在上一世，他甚至可以为猎杀一头凶兽在荒野里潜伏观察上两天两夜。
心念转息间，他的气息变成更隐蔽，整个人的存在感也愈发薄弱，这时哪怕有人面对面站在他身前，都会下意识地把他当成建筑物的一个部分好似天经地意。
在他下方，马队长又组织起一支50人的队伍，朝着刚刚的南门出口进发。
只是这一次有了前车之鉴，哪怕丧尸再恐怖，也无人敢后退一步。所有人都噙着恐惧的泪水，用手中的粗制长矛与盾牌，死死地顶住了丧尸群，这次的战果相对上次要好不少，最终步枪消灭完那些被引出口门的丧尸里，50人里还剩20余人。
马队长满意地点点头，安排人手回收魔晶和尸体焚烧后，对着所有人大声咆哮道：“幸运的兔崽子们，你们今天已经活下来了，靠着你们的毅力。其他人好好看着，想在这个操蛋的世道里生存下去，就拿出你们的勇气顶住前面的丧尸，那你们就能活下来并得到食物。”
陈曦走进厨房里面时，只看到角落里蹲着一群相互抱着颤抖的女生。
她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白粥，顿感有些饥饿，于是自顿自地拿起一碗喝了起来。
看到她这模样，肖离红反而有些安心，慢慢地站了起来。努力地让自己挤出一丝微笑：“陈曦，你能平安活着回来，我们很高兴。”
正在喝粥的陈曦动作一顿，停下喝一半的粥，平静得有些天然呆模样地看着肖离红。
肖离红张了张嘴，却是再也说不出别的话，只能呆立原地，显得手足无措。
所幸陈曦不再理会她，而是静静地喝完粥，放下粥碗，显得有些满足。
“肖老师，和各位学姐们，你们，真的为我活着回来感到开心吗？”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
“我们。。。。。”肖离红刚想说“当然“，可她甫一接触到陈曦那双干净到如明镜的眼睛时，立刻梗住说不出话了。
“记住，我只想听真话喔。”陈曦依然不紧不慢也不催，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在这个瞬间肖离红突然明白了，说谎没有意义，只会适得其反。
可是，实话能说出来吗？
她有些黯然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
“不开心，我们当然不开心。”
在人群里，一个倔强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是一个气质清冷长相艳丽的女生，她留着一头黑长直发，身材高挑。很多人都认识她，三年级财经系的冷艳系花，池月。
众人纷纷侧目望向她，甚至她身旁的女生开始有意无意地稍稍挪了身体，离她远了一点点。
池月当然注意到身边人的动静，她的脸色因为连日的营养不良而有些苍白削瘦，但仍然挺直了身体，大声地说：“你们都到现在了还在怂啊？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死得硬气点。”
接着她回过头对着陈曦冷冷地说：“你不回来，我们至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至少还有一碗粥喝。”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凝固，但没人出声。
“还有，能得到公平，哪怕这公平的结果并不太让人享受，对吗？”
池月脸色一僵，想反驳点什么，却突然怔怔地说不出话。
“你们所憎恨的，不只是现在活得像狗一样的生活。更是在你们活得不好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人活得还不错，甚至表现得像个人。所以你们更加地不开心了，是吗？”
陈曦脸色宁定如初，依然像是有些呆萌地看着池月，平静地问。
池月脸色僵硬，紧攥着拳头，但她毕竟仍只是个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小女生，最终只是流下两滴眼泪，侧过头权当表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肖离红嚅嚅地说：“陈曦。。。你别这样，当时老师也想阻拦，但是，我怕，大家都怕，我们一群手无寸铁的女人，能做什么？”
“但你今天敢和我开口了，是因为觉得我没有他们可怕吗？“
陈曦有些可爱地歪了歪脑袋，但在对面女生眼里这个表情动作显然让人更加心里瘆得慌，纷纷闭口不言肩膀轻微地缩了缩。
少女终于露出一个微笑，道：“肖老师，如果你现在开口请求一句让我放过她们，我就放过她们，怎么样？你会开口吗？”
肖离红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前面的陈曦不说话，少女没说放过同学们后会不会也放过肖离红，但她不傻，自然会联想到话里的意思。
“要开口吗？肖老师？如果你不说话，我就只让你一个人安全离开喔。”少女有如最恶毒的魔鬼，继续低语般地蛊惑着。
肖离红回过头，看了一眼后方那群因恐惧而苍白着脸的小女生，又回过头来，几次深呼吸，张着嘴说不出话。
不知过了多久，在几乎凝固的空气，肖离红突然凄然一笑，道：“陈曦，我求你放过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