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洛和贺铭川到贺家主宅客厅时,瞧见贺铭川口中的叔叔贺时轮正坐在沙发上与老爷子交流着什么。
贺时轮应该是很善谈的那类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老爷子挺开心的。
客厅里傅景行也在,不过并未参与他们的谈话。
见到贺铭川与桑洛前来,傅景行的表情稍稍愣了一下,又很快地将视线从桑洛身上挪开。
桑洛的手被贺铭川牵着,她小声问了一句:“傅景行也在的吗?”
倒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是觉得能不碰面就不碰面吧,没有必要。
贺铭川捏了捏桑洛的手,说:“那有什么?”
桑洛能听不出来贺铭川话里的专属于胜利者的喜悦?
这种男人之间的较量,她明白,但是不理解。
不过因为有人在,所以贺铭川与桑洛的小声交流很快画上句号。
贺铭川牵着桑洛走了过去,叫了人。
老爷子仔细端详桑洛,像是第一次见到桑洛一样,问贺铭川:“铭川,这就是你女朋友吗?你可要好好珍惜,别像你爸一样,那么好的妻子不知道疼。”
“我知道的爷爷。”贺铭川顺从,已经习惯了老爷子三句话里肯定会带一句贺乘风。
彼时,贺铭川又给桑洛介绍了这位叔叔贺时轮。
桑洛跟着喊了一声叔叔,不知道是不是贺家的基因过于强大,这位叔叔看着还很年轻的样子,要说四十岁,也是有人相信的。
一点不油腻,只有成熟男人的稳重。
贺时轮看了看桑洛,点点头算作回应,而后又问贺铭川:“你妈妈最近怎么样,上次见她还是五六年前。”
“谢谢叔叔关心,我妈现在很好。”
贺时轮轻笑,一副了然的模样,意味深长地说:“应该是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桑洛想多了,她觉得贺时轮提起周淑怡的时候,眼里有点留恋的神色。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说:“要是乘风和淑怡在就好了,一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算了算了,去吃饭吧。”
说着,老爷子有些怅然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和老太太互相搀扶着往餐厅里面走去。
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拆穿老爷子美好的幻想,就让他们两觉得他们的儿子其实只是在外面出差,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桑洛有些担心地看了眼贺铭川,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但眼底的脆弱还是一闪而过的,他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
桑洛就怕这个男人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到时候憋出病怎么办?
但这会儿还有旁人在,桑洛就只是捏了捏贺铭川的手,表示还有她在身边。
贺铭川回头看了眼桑洛,回以一个放心的表情。
这两人实在是太默契了,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心里头在想什么。
着实给一旁的傅景行看得心里难受,或许这个时候他就不该在这里,所以黯然地跟着老爷子老太太去了餐厅。
或许吧,不打扰地黯然离场,才是对她最大的祝福。
等其他人都先离开了餐厅,贺时轮忽然叫住了贺铭川。
“铭川,”贺时轮脸上多少有些抱歉的神色在,“先前我不太了解你们家里这边的事儿,所以手里头的股份都给了景行,后面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太晚了。”
贺铭川脸上是放松的表情,回:“没事,都过去了。”
“你别放在心上就行,不过我看你们现在相处的不错,应该是没事了?”贺时轮问道,对于贺铭川与傅景行的关系,谁不好奇呢?
贺铭川浅笑,在这件事上没有过多的回应。
毕竟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面,就算先前闹得满城风雨,转头就和好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贺时轮点点头,“那就好,我的希望就是我们贺家都好好的。你二爷爷的打算呢,是落叶归根,估计过不了多久,我们就都会回来,亲戚始终都在这边,一家人才热闹。”
“什么时候,我安排人接你们。”贺铭川做事也是滴水不漏。
“还在商定当中,我先回来将住处安排好。”
“叔叔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跟我说。”
贺时轮笑着应下。
桑洛倒是有些不明白了,等贺时轮离开的时候,她小声问贺铭川:“是他把股份卖给傅景行,差点导致你失去对贺氏的控制吗?”
贺铭川点头,“不过不重要,他们的股份不多,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不过他们马上要回来,架不住他们想住进这里来。”
这里是贺老爷子的住处,以亲情来论,让他们暂时住在这里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就怕这件事引发的其他问题。
贺铭川思索了一下,“回头重新给他们找个住处,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喜欢清静,还是不要让旁人来打扰他们的安宁。”
突然出现的亲戚在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之前,多少还是得防着。
不过瞧着贺铭川连他们都要防着的时候,桑洛就在想,贺家真的就是龙潭虎穴,也怪不得贺铭川压力大。
想想,几万名员工的生计都压在贺铭川身上,他能不压力大吗?
每到这个时候,桑洛之于贺铭川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逗他开心吗?
他们刚要吃饭的时候,佣人过来说夫人来了。
提了一句夫人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合适,便说是周女士来了。
周淑怡进来的时候,瞧见这么多人在,还是有些意外的。
在贺乘风过世之后,周淑怡倒是经常来看两个老人,他们膝下只有贺乘风一子。
周淑怡想着始终是当自己的父母相处了二十多年,没有真的不来往的想法。
而且,她多帮忙照顾一些,贺铭川就能轻松一些。
倒是没想到今儿人都在。
老爷子老太太见儿媳回来,便说:“淑怡啊,快,一起来吃点,我们还没开始动筷子。”
佣人给周淑怡加了一副碗筷,她的位置,就恰好在贺时轮旁边。
贺时轮顺手佣人放在餐具右边的筷子,放在了左边。
连家里的佣人都愣了一下,许是夫人好久没回来吃饭,都要忘记夫人是左撇子这件事了。
但贺时轮却记得。
这微妙的动作,在场的人除了老两口,也都是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