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笔书网>夜有风雨雾锁重楼 > 正文 008火染斜阳狼烟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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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风强烈的吹刮着这片大斜坡上的白杨树林子,枝干都在呻吟似的呼啦啦叫喊着,斜坡上连着灰苍苍的山岭,斜坡下面却是呼陌纵横的庄稼地,一湾流水流向对面形成半弧的山勒,依着山勒,则是一片建筑得十分恢宏辽阔的小城,在这种地方,这等田野之中,有着这么一片平地而起的小城,特别有一股子雄伟而凛然的气势。

        城中最显眼是一座硕大的庄园,灰黑色的石头院墙围绕下,庄院大门的青石牌坊更形成武,两侧的三方石柱供托着中间一块镶着金色字体的篆匾:“听风阁”。

        空中的云被风吹得滚滚飘逸,正午的阳光时而从云朵的问田里赶出半抹睑来,却又那么快的又躲向云后。

        大斜坡的白杨树林子仍然在呼啦啦的呻吟着,在白惨决的材于下,现在,正分散伏卧着一排排密密层层的青衣大汉,这些古农大汉一律外有马刀,腰插短斧,最前面的一排人手中还执着牛筋檀木的强弓,他们个个神态冷漠,不言不动,风拂起他们的青色头巾,更衬出一片萧煞凛冽之气!

        斜坡之顶,有一个不深的连坑,坑沿生着凄凄野草,而草色已呈枯黄,在枯草的后面,有一双若星光闪灿的眸子正冷森的凝视着下面远处的小城,这双眸子光芒阴沉,好一阵,枯草后的眼睛移开了,于是,自坑边望进去,一个身材略矮全身虎纹短靠的肥大汉子沉思着坐了下来。

        静坐在那里,他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但是,却在无形中流露出一段极端深沉旷野的韵息,隐隐中,有着无比的彪悍血腥之气!

        几乎是踩着足,一个头发蓬乱,鹰鼻尖嘴的花衣汉子行了过来,他小心翼翼的屏着气朝身着虎皮的大汉恭谨道:“虎爷.一切预备妥当,只待您下令,属下们便可立扑听风阁!”

        白虎正在大嚼一只活兔,右手短刀在手上熟练的轻抛着,目光似望着上下翻落的短刀,其实会直直的凝注在前面的坑壁一点上,那花衣的汉子咽了口唾沫,谨慎的道:“虎爷,还有什么谕示么?”

        白虎手腕一抖,抛起的弯刃短刀“嗖”的电飞而出直插坑壁,深没及柄,旁边的大汉眼皮一跳,赶忙垂手肃立,连大气也不敢稍喘一口。

        终于吃干抹尽,懒懒的白虎伸了个懒腰,花衣大汉紧走两步,将透入坑壁内的短刀拔出,在自己身上擦了两下,双手棒到他面前。吁了口气,白虎平静的道:“奎木狼他们有回信了么?”

        嘴巴一咧,大汉道:“已去了三个多时辰,城中火虽然起却是很快就灭了,眼下早就平静如常……料是他们已经失了手,属下已经让袁氏兄弟先到城外埋伏……”

        白虎摇摇头,道:“胃土雉,你就是这种急躁的性子,还记得去年截击?那一次也是你等不及先下手,结果害得你手下那支儿郎折了两百多,连你自己也带上了彩!”

        胃土雉尴尬地搓搓手,忙道:“是,是,虎爷教训得是……”

        白虎煞有其事地扶扶垂在肩上的虎皮头巾,又道:“我们既是杀手,就要沿续我们这一行的传统,在刀尖上舔血,活地小心谨慎?我等性命固不足惜,可也要死得值……得!”

        胃土雉满面愧色,唯唯诺诺,白虎的目光似蒙上了一层雾,怔怔的凝望着天空滚荡流逝的云絮,阴狠说道:“试探也差不多了,朱雀现在已经带着人封锁了城外,这里我受命连同九曜供奉一同出手。尊主有令,此次行动不仅是报复,亦是扬威,所以一定要让夜家完全崩塌于此!我们组织里像你们这一层次的低级杀手也是出动了半数。你给我务必小心,否则出了漏子,哪怕你是我的多年旧属,我也绝不手软!”

        洼坑之外,忽然在这时响起了一阵“喇啦”之声,一个狗熊般的大块头掠身而进,他一险黑肉往横里生,瞪着一双牛眼,一见白虎连忙躬着身,喘着气道:“虎四爷,我们的人已经完全沿河潜在听风阁四周,他已遣人回报,随时可以展开攻扑!”

        “嗯”了一声,白虎道:“左辅使与右弼使的人马都准备好了?”

        大块头憨里憨气的大笑道:“虎老四你迟迟不发动,他们现在只怕是闲在得要生了毛哩……”

        一侧的胃土雉喝道:“巨门使,请尊驾说话注意些!”

        白虎却是微微一笑,摆摆手道:“那么,通知弟兄们留神,一柱香后按照原定计策卷袭听风阁!”

        被称作巨门使的大块头连连点头,如飞而去,望着他的背影,胃土雉骂道:“这浑人,忒的放肆!”

        白虎笑道:“他们与我地位相当,自然无所顾忌!”

        胃土雉望望天色,轻轻地道:“虎爷,我们去吧?”

        点点头,白虎一跃上了坑沿,胃土雉跟着上来,十步之外,在一株白杨树下,一名青衣大汉已半届下膝,双手捧起一柄炫目绚灿的银鞭!

        大步走了过去,白虎一把将银鞭拿过,光灿闪亮的鞭身上什么花样也没有,白虎微微一转鞭柄,竟是呛啷啷拔出了剑身,一片伸缩吞吐的芒尾已仿佛凝聚成形般明亮的炫迷着人眼,剑身较寻常的剑刀来得宽阔,晶莹锋利,宛如一概秋水般,澄澈中泛着无限的寒酷韵息,白虎用手指在剑身匕轻轻一抹,低沉的道:“好伙计,今夕你饮血,却不可贪婪,要知道残生过分,你主人的血也将被他人饮……”

        胃土雉默默自旁边又递过短斧,白虎接在手中掂了掂,掖在腰上,二人迅速向大斜坡下走去,到了最前面,白虎又朝远处的听风阁瞥了一眼,冷沉的道:“巨门使!”

        方才那大狗熊似的大汉呼的跳起奔来,手中一柄九角钢锥倒拎着,看他轻飘飘的模样,活像只是提着一根稻杆,来到白虎面前,他嘻开大嘴道:“虎四爷,有啥事?”

        白虎望着他残忍一笑,道:“开始卷袭听风阁!”

        大块头巨门使掉头便跑,走出两步才想起忘了行礼,又慌忙回头抱抱拳,哈哈一笑奔了出去;于是,顷刻之间第一排的强弓手开始蛇行而下,个个身手矫健,移动迅捷,沿着田野的地形,利用庄稼为掩护,波浪似的包抄向听风阁,指挥强弓手的,赫然便是那巨门使!

        白虎又点点头,一旁的胃土雉举手一挥,另一拨青衣大汉从大斜坡上的右面潜行而去,白虎再点头,胃土雉又一挥手,左边,一排青衣大汉亦快步奔去,现在,尚有四排青衣壮士单膝半跪于地,近千只眼睛期待的注视着胃土雉的手臂,四个长得十分相像的青年人立于每排之首,四个人都生得很俊,一样的隆鼻方嘴,一样的雄壮魁梧,眉宇嘴角带着杀气。

        胃土雉上前一步,低声道:“虎爷,主攻人马可以行动了么?”白虎沉默着,目注左右及正前方的弟兄布成一个阔幅极大的半圆,快速的围向听风阁,他抬头凝望天空,过了好一阵,沉稳的道:“主攻开始!”

        胃土雉尖瘦的面孔上掠过一抹血腥的兴奋,他左臂高举猛然落下——“杀!”

        震天的杀喊焦雷似的蓦然爆起,五六百名青衣大汉如潮水般冲向斜坡,雪亮的马刀拔鞘而出,远远看去,宛如千百道寒光铺地而起,厉烈而凶狠,白虎转头朝胃土雉一笑,道:“走吧!”

        “吧”字出口,如一颗钢珠弹跃,白虎与胃土雉一阵风似的飞掠而下,几个起落,已跑在大队的前面!于是,杀声遍野而来,人潮汹涌,刀光挥舞成一片,五六百人踏过庄稼地,跃过田埂,直扑听风阁的青石牌坊!

        方才在牌坊下面避风聊天的几个人,早在天关大队冲下白杨林的时候吓得魂飞魄散的踉跄奔回庄去,路上的行人也全惊兔似的东奔西逃,灰色石墙后的更楼响起了急剧的锣声,“哐”“哐”“眶”响彻了整个庄院!

        天关的人马此刻隔着听风阁尚有百丈之遥,他们冲奔的速度并不太快,尽管口中呐喊震天,脚步却迈得极小,胃土雉跟在白虎身后,担心的道:“大哥,夜家人会出来迎战么?他们假如堵起庄门死守我们损伤可就大了!”

        白虎一边奔着,边道:“听风阁威震一方,名慑江湖双道,夜勋人面广,交情多,他又是接连小胜之下,自然会率人出来迎战,以击溃我们这些胆上生毛的人,哈哈哈……”

        笑声里,证明白虎的判断没有错,在一片紧急的锣声中,只不过片刻工夫,听风阁的青石牌坊下已经冲出来一群全是一式灰色劲装的大汉,为首者,是一个威武雄浑的老人!

        胃土雉低笑一声,道:“来矣!”

        白虎猛地停住,左臂在头顶绕了个圈,五六百名奔冲的天关壮士随即向两侧布开,形成一个巧妙的半弧,锋利的马刀一律微微拄地,青头包巾迎风飞舞,看去精悍勇猛之至!

        冲出听风阁门的灰衣汉子几近千人,他们一奔过了石桥亦已散开成一排,单刀、花枪、板斧、长矛、瓜锤、鞭律等等武器望空挥舞,呐喊声响彻九霄!

        胃土雉抵撤嘴唇,道:“气派却是不小!”

        白虎目光淡淡扫过听风阁后方的高粱地,方才的强弓手们,此刻早已隐伏于内,连一丁点痕迹也寻不出了。

        左右一望,白虎沉声道:“后退!”

        胃土雉举臂,沙沙的脚步声开始响起,布成半圆之势的天关弟兄们维持原阵,慢慢朝后退去……

        对面,夜勋仰天一阵大笑,声如洪钟大骂:“何方小丑竟敢犯我听风阁!不等不知死耶?不知我折风手夜勋在此?通通跪下受缚,本庄主看在尔等能知悔过份上,除了为首者处斩之外其余每人割去一耳放生!”

        胃土雉喉中吼着,低骂道:“这老小子是晕了头了……”

        白虎揉揉面颊,道:“胃土雉,你回骂!”

        咧牙一笑,胃土雉一晃上前,扯起嗓子大吼道:“夜勋老鬼,你是迷了心失了魂啦.在那里红口黑牙胡扯八道,老子们既然来了就没有把你这鸟庄看在眼中,还在那里癫蛤唤打哈欠,毛起来吐******大口气,有种的就爬过来,让老子们试试你们这一个一个狗头是不是肉做的!”

        对面的折风手夜勋尚未说话,他身旁已闪出来七八个老少迥异的人物,有一个高个子青年愤怒的叫道:“恶贼该死!”

        另一个白衣少年也冷沉的道:“父亲,今日不斩得他们寸草不留,听风阁只怕是有大祸临头!”

        折风手夜勋微微犹豫着瞧向这边,而这边,胃土雉又大吼道:“别他妈光说不练,老子们懒得斗目把式,喂,那浑小子。你爹不敢来你来哇,装他妈缩头乌龟还算哪门子好汉?”

        于是,听风阁方面起了一阵愤怒的哗叫呐喊,又一个灰衣的少年走了出来,激动的叫道:“庄主,多少年来谁敢正眼相观听风阁,谁敢稍有一字顶担你老人家?你看看,你听听,这些混帐东西满口放屁,咱们还能忍么?还能耐么?咱们拚了一命也要刀刀斩绝这些狗吠小丑!”

        胃土雉在这厢听得字字清晰,他又提起嗓子叫:“那就来哇,站在那里有个鸟用?老子等着你,看他妈谁能斩准的头!”

        狂吼一声,那白衣的少年奋不顾身的冲了过来,手上挥舞着一柄长剑,迎风呼呼作响!

        这年轻人一冲下来,折风手夜勋可就急了,他暴吼如雷的一跺脚,大叫道:“听风阁的属下,杀过去!”

        他的吼声立即被一片高昂的喊叫所淹没,逾千名的汉子舞动着他们的兵器,疯狂般蜂拥冲来!

        白虎深沉的一笑,轻声道:“再后退。”

        胃土雉手臂倏扬,五六百名青衣壮士又缓缓往后退去,那白衣年轻人见状之下振吭大叫:“敌人畏怯了,大家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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