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的声音逐渐变大,他的脸像蜡一样的黄,嘴唇都发白了,一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像一对火珠子一样,直盯着老徐。
墨轩见状心想,这是他和老徐之间的事,自己不便插手,于是走到门口对老徐说道:“徐前辈,周天师弟现在还很虚弱,就靠你了....”
说罢,关门走了出去。
徐庆年看着周天生气的样子笑了笑:“嘿,少爷,这没什么好生气的,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想让你专心入塔,如果事先告诉你除了千灵塔还有其他,依照你的性子,你也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来。”
周天原本还是占理的,可听他这么一说,好像这一切都是应该的,皱着眉头张口道。
“我....”
徐庆年擦了擦手,走到周天的身前,双眸抖了下,嘴角略微上扬。
“少爷,如果让你知道全部,你能这么安心入塔吗?别说会用尽全力降服陆吾了,估计很早你就出来了....不是吗?”
说罢,转身向门外走去。
“我去洗洗手,这葱油饼的油渍太黏手,你好生在房间里休息,明日就出发。”
周天没等还嘴,徐庆年走的倒挺快,出门扬长而去。
“哼,墨轩师兄和酒馆的事,你就说依照我的性子.....这种说辞看你还能说多久。”
随后,躺回床上,仍有些气愤的闭上了双眼,睡了过去。
过了大约三四个时辰,睡梦中,周天不停的发抖,浑身发汗不止,忽然一个刀影划过.....
“额......呼....原来是梦!”
周天起身瞪大双眼,额头上的汗如同刚洗过脸一般,渐渐眯起双眼,随口而出念道着:“爹.....”
“周伯伯,你三天前出府后,又再次回来,一直没说为什么?现在已经在府上呆了三日,可否告知?”
原来周黎亭三日前本想再回到叶府,趁着玄天宗长老都在,商量下如何对付浩天阁,可谁知一连三天过去,吊唁的多数是来自长老的子嗣,让他大为不解。
这三日他每天都会早早来到叶文生的灵堂前,可见到的这些子嗣,让他很是哀愁。
“幽幽,叶兄坐上族长之位,难道就没有任何长老过来庆贺?”
幽幽低头想了片刻,向身后的婉婉投去疑惑的目光。
“周先生,我们叶府自从老爷坐上了族长之位,只有轩辕长老,还有王长老来过,其他的.....不曾见到。”
周黎亭听罢,摇头晃脑:“庆贺不来,吊唁不来,这是为何....”
听着他自言自语,幽幽走到祠堂前自嘲的说道:“哼,我爹生前最想得到族长之位,如今得到了,却同时也遭到了宗门内长老的排斥,真是讽刺.....还不如让周伯伯继续当这个族长,没准爹还不会死。”
叶幽幽无端发出了这般感慨,周黎亭连忙上前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族长这件事不提也罢,万不可如此说话。”
可能是因为幽幽刚刚自言自语的嘲讽,声音有些大,让原本冷静下来的夫人听到了,再次发了疯似的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怒气冲冲直奔幽幽而去。
“你个白眼狼,老爷生前是多么疼你,死后却让你这丫头如此诋毁,三天了,整整三天,你还让周黎亭住在咱们府内,你让你爹如何瞑目,让你爹在天之灵如何安稳!”
说着,就要给她一巴掌。
婉婉及时拦住急切的说着:“夫人!夫人勿要生气,小姐也是觉得老爷不值才说的.....”
“你撒手,叶府的事情何时让你一个贴身丫鬟多管了,你给我撒手!”
“夫人!”
叶幽幽见状,厉声吼道:“婉婉,你和其他丫鬟退下!”
“小姐?”
婉婉怕夫人会伤到小姐,有些担心。
“退下!”
幽幽再次吼道,婉婉没办法,身为丫鬟不得不听,只好缓缓退下。
夫人睚眦尽裂的举着手就要给幽幽一个巴掌。
而叶幽幽却将脸伸了过去,并言辞犀利的说道:“您打呀!打呀!”
“父亲在世时,就对周家百般无理,周伯伯因为父亲的几句话,为了澄清自身清白,自废修为,断了气海。”
“周天哥哥,让父亲踩在脚底,还让其他长老一起侮辱,他们周家说什么了?尽管周天哥哥嘴里说要报仇,可这一年他又做出什么事祸害咱们叶府了?”
“明知道我和周天哥哥青梅竹马,就因为周伯伯修为尽废,让我嫁给不喜欢的人,最后呢?最后周伯伯以德报怨,同意将族长之位交予父亲手里,如愿以偿,可你们呢?你们是怎么做的?”
“如今爹离奇被害,玄天宗的长老几乎都没来过,只有周伯伯还记得曾经情分,过来吊唁,一待就待了三日,为了什么?不就是看咱们叶府孤儿寡母无人照料!”
“娘!你醒醒吧,父亲做的那些事,难道您还不清楚,难道还要装疯卖傻下去?”
夫人听幽幽说了一堆,没有反驳的道理,也知道老爷在世时都做了什么,但她依旧是不服气,为何好不容易等到出头之日,换来的却是如此境地。
她收起胳膊,气得直跺脚,哭天抹泪的转身回到了房间中。
周黎亭看着叶府内满是披麻戴孝的家仆,看着刚刚夫人和幽幽争吵,觉得如果再继续待在叶府,有些不合时宜,于是躬身行礼道:“幽幽,那周伯伯就告退了,这些日在府上叨扰,还请见谅。”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周伯伯?”
幽幽其实没有那个意思,心里还是蛮想让周黎亭继续在府上多待几日。
“今天是第四日,距离头七还有三日,这三日如果有大批长老前来,务必要去周府找我,我有很重要的事要与众长老商量。”
叶幽幽看周黎亭决定要走,于是行礼道:“幽幽记下了,来人!送周伯伯。”
送走周黎亭后,她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心里有些不明白,如果真的是照料,为何又要走?难道真的是被娘的几句恶语给轰走的,断然不会,一年前周黎亭被那般羞辱都没曾惧怕,更何况是几句闲言碎语。
越想越不对的幽幽,心中全是疑团,她跪在父亲的棺材前,思索着....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后,这几天一直没怎么吃饭的幽幽,加上身体本来就没恢复彻底,有些头晕无力。
瘫坐在地面的毡子上,两眼呆滞,头脑放空。
“小姐?小姐?”
婉婉担心幽幽的身体,看见她的背影如此消沉,喊了几句。
幽幽缓过神,转身瞧了瞧:“婉婉,我娘怎么样了?”
“夫人,还好,就是这几日有些头疼,吃过午饭便睡下了。”
叶幽幽觉得继续在府内待着会透不过气,想出去走走,可被几个下人给拦住了去路。
“小姐,头七之前不便走动,还请小姐莫要坏了规矩。”
婉婉看见后,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叉腰厉声喊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这里是叶府,你们是叶府的奴婢,小姐的话就是规矩,你们竟敢欺负小姐,怎么?老爷走了,连你们也敢欺负人了?”
下人们原本不是那个意思,被婉婉说的差点跪下。
“好啦,好啦,这些下人都是我爹生前的仆人,都是忠孝之人,他们说的也对,回去便是。”
说罢,幽幽拖着孱弱的身子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小姐!”
婉婉气不过,紧跟其后。
而与此同时,在轩辕府内,轩辕卿一直惶恐不安,自从前几日去了叶府,叶幽幽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让他内心很焦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跳加速,时长让自己宛如窒息般。
“爹,怎么了?看你自从回到府中,就一直闷闷不乐,烦躁不堪,可是有什么事?”
轩辕拓跋也非常担心,眉宇间拧成了麻花状。
“没事,没事,我去书房。”
“你告诉你娘,让她不要轻易来书房找我,我有事需要仔细斟酌,不能受到打扰。”
轩辕卿说话的神情严肃,眼神清冷,可轩辕拓跋却笑着说道:“啊,我知道了,父亲是要闭关?”
轩辕卿一听,气的甩袖用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闭什么关?刚刚看你还知道心疼爹,还以为你长本事了,懂事了,没想到还是如此蠢笨,你只管记住,不许任何人靠近书房半步!”
“听懂了吗?”
随后,愤怒的大步离开。
“真是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居然生出这等痴傻的孩子来,哎....”
来到书房后,轩辕卿立即在书案前研起墨来。
随后在纸上不知在写着什么,但能看出他的神态很紧张,眼神中更是充斥着一股阴冷。
过了没多久,将写完的信吹干后,放在了一个指甲盖般大小的竹筒里.....
由于轩辕卿的书房很特别,打开窗户便是轩辕府身后的胡同,平时静辟无人经过。
他将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声口哨,突然空中划过一只白色的鹰。
“那是什么?”
轩辕拓跋看见后,有些好奇,为何这只鹰会经过自家的院子。
“海东青?”
轩辕夫人似乎看出了什么,再望去,心中一沉:海东青乃是浩天阁的通信之物,为何着落的方向是老爷的书房。
想罢,就想去看看。
轩辕拓跋冷眼一瞧,立马大声喊道:“娘!爹说过,他在书房中有要事处理,不得任何人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