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蝠的期待落空了，楚玄和青鬼都不做声，就这么地看着他。
大有一种你不先说，我们打死都不先问的感觉。
黑蝠心里嘀咕，这两人怎么都不问啊。
他只得干咳一声，这才道，“是一名县衙捕快的尸体！”
楚玄心头狂跳。
近期，唯一失踪的县衙捕快就是周口镇的张正。
“后来呢？”青鬼问道。
黑蝠耸了耸肩，“参王帮的人干脆在山洞里等，果不其然抓住了回来的人。”
青鬼凑近了些，“什么人？”
黑蝠笑笑，“人贩啊，此人名叫王俊，一直是县衙的通缉目标。”
“以你们的能力，肯定能查到这个人的详细资料。”
青鬼皱眉，“不对，人贩的目标一般是小孩、女人，但这个王俊为什么要对成年男人下手？”
黑蝠摇头，“这也是我感到疑惑的地方。”
楚玄也目光一闪。
此事确实一反常态。
短暂思索之后，他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沙哑着嗓子开口，“除非，是有人故意要买成年男人，而且出的价格还很高。”
黑蝠和青鬼都不由得一愣。
黑蝠皱眉，“成年男人的作用，也就是干活了。”
青鬼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道，“成年男人的气血更加旺盛。”
黑蝠瞬间沉默。
楚玄则心中一寒。
确实，哪怕没怎么修炼，成年男人的气血肯定也要超过女人、老人、小孩。
要真按照这个思路去联想，那就有点可怕了。
更何况，楚玄可是有过亲身经历的。
莫怀仁将武者囚禁在地下岩洞，让他们修炼火炼金身，服用药汤。
一切都是为了强化他们的肉身，以获得最佳状态的脏器，从而移植到自己的身体里。
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气氛也有点冰冷。
半晌，青鬼才点头，“好，这份情报很有价值。”
楚玄也点头，“那么，青鬼你呢？”
青鬼目光微闪，“我说的还是镇魔司的情报。”
黑蝠精神一振，随即嗤笑道，“你还说自己不是镇魔司的人，每次都有镇魔司的情报。”
青鬼冷哼，“反正我有自己的信息渠道，爱听不听。”
楚玄点头，“说说吧。”
青鬼平静道，“镇魔司来玉山县的时间已经定下了，就在三个月后。”
“此外，还有几名游僧陪同。”
楚玄心中一惊，竭力让语气平静，“哪个寺的？”
青鬼摆摆手，“天龙寺，那僧人是天龙寺强塞进去的。”
楚玄心中惊愕。
天龙寺？
为何不是摩云寺？
黑蝠阴阳怪气道，“天龙寺亲自插手镇魔司的事？镇魔司是直属于皇帝，还是直属于佛门啊？”
青鬼淡淡道，“佛门五寺地位特殊，此事确实出格了，但也不算什么大事。”
“你可知道那名天龙寺僧人的目的？”楚玄沙哑着嗓子问道。
青鬼摇头，“不知，天龙寺不会把他们的意图告诉镇魔司。”
“这个情报不够，太少了。”楚玄轻叩桌面。
“我还有一份情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青鬼目光闪烁。
“好。”
黑蝠对青鬼这种行为有些不满，又冷哼一声。
二人走到了无人的角落。
青鬼忽然道，“周龙，是你杀的吧？你就是那个化名莫仁的人。”
楚玄面色如常。
他既然做了这件事，就并不担心自己的身份泄露。
更何况，泄露的只是“莫仁”这个化名。
至于他的真实身份，全程都没有泄露。
“你想问什么？”楚玄没有承认，也没有不承认，而是反问。
青鬼似笑非笑，“你知不知道杀死镇魔司的线人是什么罪名？”
楚玄反唇相讥，“你知不知道泄露镇魔司的线人是什么罪名？”
青鬼，“……”
“老夫不是吓大的，凭你这一两句话还镇不住老夫。”楚玄淡淡道。
上次聚会，青鬼向他透露这个情报时，他就知道，青鬼肯定希望周龙死。
现在故意说这种话，只不过是想在谈话之中占据主动。
青鬼轻咳几声，“我也没想镇你，只不过是随便问问。”
楚玄故意做出不耐烦的语气，“还想说什么？别浪费老夫的时间。”
青鬼微微点头，“另一份关于镇魔司的情报。”
“说。”
“镇魔司在重点调查所有与人口失踪有关的案子。”
楚玄心中一动。
重点关注人口失踪。
这么看来，莫怀仁肯定也是镇魔司关注的目标之一。
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
之前，一直不清楚镇魔司会不会针对莫怀仁这个人。
现在确定了，反倒踏实了。
不过，虽然心中稍定，但他嘴上却道，“就这？”
青鬼一直看着他面具后面的眼睛，却没能看出他有什么变化。
便微笑道，“我只能说到这了，要是再多，就违背了本心。”
楚玄冷哼，袖子一挥，返回了原位。
黑蝠怪笑，“看来是青鬼提供的情报份量不够啊？不如也说给我听听。”
青鬼微笑，“你想听也可以，给钱就行。”
黑蝠似笑非笑，“有些事不知道为好，知道了反而徒增烦恼。”
距离聚会结束还有些时间。
三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青鬼忽然问道，“黑蝠，你买了那么多黑水，研究出什么来了吗？”
黑蝠摇头，“这东西怪得很，各个浓度有各个浓度的作用，与油在一起是一个样子，与水在一起是另一个样子，与盐水、王水在一起，又变成了新的样子，有了新效果。”
“更要命的是，明明用的东西都一样，但做出来的结果却完全不同。”
“这几年，光是做研究，我就已经用掉了六滴黑水。”
楚玄听得咂舌。
按照现在的价格，六滴黑水就是六万两银子。
哪怕以之前的价格，六滴黑水也要四万八千两。
都是把他卖了也达不到的数字。
黑蝠的真实身份一定很有钱。
“你的方法有误。”楚玄忽然道。
黑蝠眉毛一挑，“嗯？有什么问题。”
“没有控制变量。”楚玄直接道。
黑蝠一愣，这又是什么新词？
他来了兴趣，“什么意思，你详细说说。”
楚玄便道，“比如，将黑水分成十份，每份十分之一滴，用它分别与油、水、盐、糖作反应，这就是控制了变量，唯一的变量只有与黑水反应的材料。”
“但你用盐水、王水，变量就变成了两个。”
“此外，你所使用的器皿，不一定能清洗干净，每次实验不一定符合规章，也会导致明明完全相同的实验，却会出现截然不同的结果。”
黑蝠好似醍醐灌顶。
他本就是聪明人，只不过没有系统性地学习过相关知识，纯靠兴趣进行研究。
现在，楚玄只是稍微一点破，他就迅速反应过来，自己错在了哪里。
旁边的青鬼，也目光一闪，似乎是学到了什么。
“好！无面，你真不愧是在药术、毒术方面皆有建树的高手，真不枉我当初邀请你加入长生斋。”黑蝠很是高兴。
楚玄面色平静。
莫怀仁留下的小册子里的确写了，长生斋是邀请制，需两名成员同时邀请，新成员才能加入。
莫怀仁的邀请者，就是黑蝠和青鬼。
因此，他们三人才形成了一个小圈子。
“我欠你一个人情！下次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不是什么龙肝凤胆，我都能给你弄来！”黑蝠大手一挥。
青鬼忽然轻笑一声，“龙肝、凤胆，谁说这世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