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起温囡的手,袁铮泛着凉意的指尖一点点描绘她线条流畅的指节,摩挲时动作轻缓,犹如慢条斯理在调情。
温囡顾不上自己的感官体验,一心注意着对面的女人。
看来是爱而不得。
冯翎被袁铮挫了面子,脸色比刚刚白上不少,忿忿站起身,用手指着就差把如履薄冰写在脸上的温囡。
“为什么是她?她哪里比我好!”
冯翎可以努力接受袁铮谈恋爱,哪怕她已经喜欢了他很久。但对方一定要是比她优秀的女人,温囡显然不是。
“除了我,其他女的不配,她也不配。”
这句话不好听,但事实看起来就是如此。
场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温囡自己也理解。
唯独袁铮,他放下二郎腿,挺直腰,把手搭在温囡肩膀上,没有再亲密的动作,但足以表明两人关系不一般。
他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毫无温度:“你的话让我听起来很刺耳。如果没有锡闻,你都不配和我坐在一起。”
冯翎是阮斯灵的闺蜜,冯家和袁建白也有些私交,她才会有机会认识袁铮。
也正因此,袁铮出国前容忍她的纠缠,没和她翻脸。
偏偏,这种人无法沟通,得寸进尺。
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场上所有人都明白,这不会是一场气氛轻松的聚会。
怕袁铮真生气,阮锡闻给了阮斯灵一个眼色。
后者也正有此意,挽上怒意正盛中的冯翎,低声劝她一起离开。
冯翎没了面子,更不想在温囡面前继续受辱,一把抓起沙发上的外套,眼神恶狠狠地刺着温囡。
弱不禁风的小白花,哪里招人喜欢。
冯翎冷哼一声。
眼看她们要离开,忍了很久的温囡站起身,喊住冯翎。
她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她感受到了对方对她满满的嫌弃与恶意。
“爱情是没有定数的。”温囡紧张,但不想无缘无故受委屈,眼神坚定下来,“但我们都是女孩子,你没必要用一个男人的喜好,和我论个尊卑高低。”
她的条件是不如冯翎。
可她也有被人喜爱的权利。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男人,她只需做自己,而不是计较比哪个女人更优秀,才会被男人喜欢。
温囡和冯翎不是一路人,以后也不会有交集。
所以她这次不想忍气吞声。白天在学校受委屈,放学还要被陌生人踩一脚,她讨厌极了被误会和诋毁。
冯翎没想到这个沉默寡言的女人会反驳,刚想回嘴,就被袁铮阴冷的目光逼退。
“走吧走吧。”
阮斯灵小声催促,害怕袁铮迁怒于她。
祸乱因子离场,阮锡闻挪了挪位置,坐到袁铮和温囡对面。
齐政跟上。
“不至于不至于,她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阮锡闻习惯性出来打圆场,见袁铮阴沉面色没有缓解,他把注意力转移到温囡身上。
“你男朋友生气了,哄哄。”
“……”
温囡不会哄人。
袁铮也没指着她做什么,但她刚刚对冯翎说的话挺有意思。
他没想到,她一天天软了吧唧的,脑子里想的事儿倒挺清楚。她不想被男人挑选,不想被同性用来做竞争性比较。
她不是脑袋空空的女人。
两人谁都不说话,生气的明显在走神,要哄人的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阮锡闻和齐政面面相觑,灵光一闪,两人同时想起在哪儿见过温囡。
“大门口的小瘦子。”
“食堂……”
两人同时说话,都惊讶于对方和温囡见过面。
只有温囡是懵的。
回过神的袁铮并不打算给她解释,嚷嚷着饿了,要阮锡闻请客。
谁叫冯翎是走了他这条线来的这个局。
从酒吧出来,袁铮和阮锡闻走在一起,没注意右后方的女人。
“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回国?”只有两个人时,阮锡闻才问出自己的疑惑。
袁铮原本不想提这事,但阮锡闻是他身边少有能说心事的兄弟,他吸了一口冷气:“和人打了一架,发现自己脾气越来越暴躁。医生说回国有利于养病,让我家人和朋友多陪陪我,调节心情。”
说着,袁铮自己都想笑。
只是阮锡闻面色很正经,看向他的眼神充满关心。
袁铮不屑一顾地摇摇头:“别拿那种我快死了的眼神看我,吃着药呢,没事儿。”
阮锡闻这才放下心来。
晚风簌簌拂过,只穿一条连衣裙的温囡缩起肩膀,用掌心缓缓摩挲光洁的胳膊。齐政走在后面,见她被冻得搓弄手臂,脱下自己的黑夹克递给她,“先穿上吧。”
温囡有两秒钟的怔然,想婉拒,但晚间的风并不仁慈,她僵着手接过,颇为拘谨地说了句谢谢。
临到车边,袁铮才想起温囡,转头找人。
可转眼就看到她身上穿着男人外套,一向不爱搭理女人的齐政此时穿着黑T,走在温囡身边,竟然显得意外的单薄。
“配对成功了?”
齐政要是真喜欢,他不介意。
听到这句话,温囡快步走到袁铮身边,不想被误会,“有点冷,他好心借我衣服。”
无论如何,他才是她最熟悉的人,是一个阵营。
看出她的急切,袁铮漫不经心地哦了声。但他没有再开两人的玩笑,拉她到身边,笑得顽劣:“这不是我亲爱的,是我家的吉祥物。”
“……”
他的话总会让温囡尴尬,他很爱用奇怪的形容词。
阮锡闻一点不惊讶,齐政倒有点没缓过来的样子。
“我就说嘛,上次在你家门口看到她,你都不认识,怎么可能这么快在一起。”
阮锡闻有些尴尬,自己那时候还说她丑来着。
齐政也见过温囡。
那天在食堂,袁铮确实很奇怪,非要和一个摔碎碗的女生吃同样的面。原来,他和温囡早就认识。
哥们儿们怎么想,袁铮不知道,也不想去洞察,他只是不想让他们误会他和温囡的关系。
免得日后还要解释。
温囡对这些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她今天算帮了袁铮一个忙,他以后应该不会再针对她了。
……
临近九点,袁铮载温囡回家,路上她头靠着车窗,明明滴酒未沾,脑袋却越来越模糊。
困加上晕,那种滋味不好受。
她阖眼休息,想一路睡到家。
袁铮知道头靠车窗会晕车,但他没提,只督促她自己的正事:“一会儿我妈问起,你知道怎么回答吧。”
温囡惊醒,转头看袁铮,敛起的眉心充分暴露她的茫然。
漂亮纤长的眼睫眨了眨,她反应过来:“知道。”
得到确定答案,袁铮踩动油门,车速远比刚刚要快,风驰电掣的恣意,在这夏日夜色中画出一道浓郁的色彩。
进门时,袁家两位长辈都还没睡,只不过,袁建白在楼上书房处理公事,林见惠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
很明显,她在等人。
见温囡穿着自己买的裙子,林见惠立即关掉电视,笑意温柔地迎过来,“我就说嘛,小姑娘穿裙子好看,你总说不方便。等阿姨下周休息,再带你买几条。”
以前温囡只觉得破费,白天受到舍友们无意的推敲,她现在只觉没脸接受袁家对她的好,摆摆手,笑得勉强:“不用了阿姨,您已经给我买了很多东西,完全够用了。”
最后,她腼腆地说了句谢谢。
这种客气的口吻,好像又回到了温囡刚刚住到袁家的时候。林见惠觉得奇怪,下意识把靶子安在袁铮身上,冷漠攻击:“你是不是欺负囡囡了?”
袁铮微怔。
他确实欺负温囡了,但好像不是她说的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