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郁这时又问道:"傅爷回来了,怎不见大公子随行,很几年没见到过大公子了,我的好姊妹霓裳自从大公子离去后,只能独守空闺,孤芳自赏,一直都是孤家寡人,到如今还在痴痴的等着大公子回来。"说到好姊妹霓裳声音变得哀怨动人。
傅白微笑着说道:"你让霓裳自己去问广烨。广煜是让你来泡茶的,多听多看不说话就行了。"
傅白如何看不出来兰郁是黄广煜的人,直接点了出来。
兰郁当下就不敢再开口说话。二公子只是叫他来服侍泡茶,打听事情是她自做主张,要是让二公子知道她被傅爷点了,少不得要被斥责。
三人继续谈着接骨方面的一些问题,没过多久船就传来一点震动,显示是船靠了岸。
黄广煜与李易、周宸都停下动作过来送三人下船,傅白对李易与周宸说道:"今晚你们好好玩乐,有什么想谈要说的事情,明天早上戴通和我都会在总堂,你们过来便是。"
李易与周宸听到傅白所说,都是点头说明早必到。
离开画舫,三人骑马慢慢踱回总堂,此时秦淮河畔华灯高挂,夜生活不过刚刚开始。
拎着一盒掬水轩的糕点,丁莫野来到莫愁湖小院,将马系在门前的大榕树下,敲了敲崭新的红色大门的门环。
手中的这盒糕点是狄飞昨天让人去预定,不过是狄飞自己要吃的。丁莫野早上进阁楼见到,想到自己忘了准备东西,便先拿来当成是随手的伴手礼。
狄飞有点舍不得,丁莫野把昨天黄紫妍送来剩下的全给了狄飞,狄飞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糕点奉献出。
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二十来岁衣冠不整的小厮骂骂咧咧唸道:"七早八早的是谁啊!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
小厮见到丁莫野,看了看他身上的穿着又见他手上提了一个食盒,语带不善的说道:"你找错地方了。"话说完就要把门关上。
丁莫野一手撑着门,脸色板了下来,道:"昨天才听说你们两个懒鬼连院子都不扫,现在干嘛!连客人都要往外赶。"
小厮这才知道是总堂来人,虽然丁莫野穿着鲜亮,但见他年纪不大,也不太在意说道:"我扫不扫地关你屁事,这里的主人不见客,东西留下。"伸手就要去拿食盒。
他之所以这种态度,也是老人多年不见外人,这里平时只有总堂每半个月送生活必需品的人才会来。"
丁莫野将食盒向后一收,心想跟这个无关紧要的小厮呕气没必要,说道:"进去通报南宫先生,就说丁莫野来了,是他指名找我的。"
那名小厮没拿到食盒,上下看了丁莫野一眼,不耐烦的说道:"老家伙都多就没说话了,会指名叫你来?你不是来看修缮的吧?不是安排明天才开始吗!"
丁莫野懒得跟小厮多纠缠,提高音量道:"让你去通报就去通报。"
小厮不愿意地摇头道:"要修缮明天再来,这里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地方。"说完就要用力地将门关上。
丁莫野也是误会了小厮的刁难,小厮虽然懒,可是得到的命令是不准闲杂人等进小院。
此时,大门里面被人用棍子敲了几下,有个沙哑的声音传出道:"是我叫他来的。"
小厮见了来人,也没说话,一付毫不尊重人的态度,看了看两人一眼,转身进了院内。
老人推门拄着拐杖出来,丁莫野拱手行礼道:"见过南宫前辈。"
老人说道:"进去大厅搬张椅子出来。"
丁莫野闻言先将食盒拿给老人,说道:"这是给您老人家的。"这才推门进小院,去找椅子。
从外面看不出来,进了小院才发现小院极深极大。临莫愁胡一面是片矮墙,紧依着莫愁湖,湖岸边的树木已与矮墙连成了一片,分不出彼此。
前庭花园建了一个大水榭,假山、瀑布、亭台,可以想见当初建时花了不少功夫。只是这时瀑布没了水,枯枝落叶满地,本来应有的园林之美,现在却是杂草丛生,处处败落,早已不复当初建造时的秀美。
转过几个回廊,到了花园边的亭子,亭子也是许久没人维护,梁柱上的漆面剥落严重,斑陈黯淡。
从凉亭看出,外头莫愁湖的景色一览无遗,碧波拍浪,细柳依依。一阵清风掠过,荷叶翻卷,柳叶飘飘。莫愁湖正是秋凉的明澈,园子里却是落魄的萧瑟。
进到大厅,不用寻找一眼就看到之前老人坐的那张官帽椅,因为其他的椅子上,都铺满了厚厚一层灰尘。丁莫野走过去一提发觉非常之沉重,于是抬上肩头搬了出门去。
出到门外,老人蹲在地上,正将手上的糕点剥成碎粒往地上放着。丁莫野将椅子在之前老人坐的地方放好,走到老人身边蹲下。
几只红蚂蚁循着糕点一路快走,老人蹲行着一点一点地放下碎糕点引诱,红蚂蚁顺着糕点前进,越来越多被引诱过来。
不远的另一边地上,已有另一大群黑蚂蚁,勤奋的搬着老人早先放在地上的一堆碎糕点。
老人慢慢地将红蚂蚁引诱前进,随着老人放下的糕点越多,红蚂蚁赶来的也就越多,最后两群蚂蚁终于撞在一起。
两群不同族群的蚂蚁一碰上立刻激烈的撕咬,两只蚂蚁一撞上就抱成一团,下颚撕咬,不停在地上翻滚,不死不休。黑蚂蚁个头硕大,由于早已聚集,数量不少,红蚂蚁体型还不到黑蚂蚁一半,数量也少了许多。
但红蚂蚁异常凶狠,单体的战斗力可能还不如黑蚂蚁,很多红蚂蚁一让黑蚂蚁的巨颚咬住就成了两截。
但红蚂蚁断成两截还不立刻就死,拖着半截身体还是死咬着黑蚂蚁,直到对手的黑蚂蚁一动不动,红蚂蚁兀自不松口,头上的两根触角还是不停的抖动,双方一时间形成一团混战。
两边不停有新的蚂蚁大军加入,数量越聚越多。黑蚂蚁数量多体积大,红蚂蚁数量虽居于劣势,但速度快又凶悍不畏死,双方打得激烈,不断有蚂蚁死亡,又不断有新蚂蚁加入,没多久,遍地都是蚂蚁尸体。
老人眼神漠然面无表情的看着,蚂蚁战场这时陷入胶着,老人点了点丁莫野手臂,给了他一块糕点,用眼神与嘴呶了呶另一个方向,意思要他用糕点再去引诱一群过来。
丁莫野会意,接过糕点往老人所表示方向找去,果然走一小段距离,就看到了另一群蚂蚁的踪迹,也是黑蚂蚁。
将手中糕点掰碎,一点一点的引诱,没过多久,又引来了不少。
随着手中糕点的减少,蚂蚁越引越多,再将新的蚂蚁引到两群蚂蚁交战地区,新的蚂蚁立刻便加入混战。
前面交战的两群蚂蚁已经历大战一场,双方损失惨重,能活能动的不多。这群新蚂蚁加入,虽然数量也不多,但战力比起经过一场惨烈大战的两群蚂蚁胜过不少,很快便将两群蚂蚁全部歼灭,开始搬运地上糕点与失败者的尸体,往巢穴运去。
老人始终冷眼看着,没说一句话,等到蚂蚁战争底定,便坐回了官帽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