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承目中露出一点希冀之色,道:“二叔所言可真?”齐坤道:“怎么不真?你元阳虽失,也只是不能修成长生境界。以你区区修为,何敢仰望长生久视之境?我传你平天道道法,只要你痛下苦功,进境未必慢了,待你修炼有成,携了我的千阴幡,寻到戚泽,捏圆捏扁还不是你一念之间?”
齐承心慕剑术,一心只想谋夺天虹子剑谱,可惜天不遂人愿,事到如今,只有更加痛恨戚泽,恨恨道:“早知如此,当初便该一剑将那厮杀了!齐福和齐一真是废物!”
齐坤道:“怨天尤人全无用处,自今日起,你随我修炼平天道法门,不可懈怠了!”齐乾道:“我已与赵向荣谈妥,由他引荐入丹鼎门,你修炼平天道道法,不可被外人知晓,更不可轻易显露,免得横生枝节!”
萧绍御剑飞空,出入青冥,剑气撕裂大气,发出雷鸣一般的嘶吼之声。戚泽尚是头一次被人带着御剑飞行,颇是新奇,忍不住游目四顾,但见身外是一层雪白剑气,结成一座光幢,剑气如丝如茧,将二人包裹其中。
那剑气十分绵密,防护得当,一丝一毫的天罡大气也透不进来。戚泽前世之时要飞空而行,唯有借助器械之力,哪有这般单人独剑,倏然来去的爽利?不由更坚修行之心。
萧绍以元婴真人之身御剑,全力施展之下,剑遁之速足有二音之多,但顾忌戚泽区区凡人,禁受不住剑气搅空所生威压,生生将遁速降至一音之下,饶是如此,剑气光幢之中虽无天罡大气覆身之忧,破开音障所生绝大压力仍有一丝一毫透入其中,压得戚泽心胆皆颤。
戚泽感到身心之内似有绝大恐怖,化为一幢魔影覆压而下,不由自主盘膝落座,双手结降魔印,运起《小无相禅法》要诀,以佛门禅功镇定心神。
萧绍见他小小年纪,能在剑气环布之间坐定,初时心有旁骛,不过数息时间已安然入定,法度森严,显是已得佛门禅功三昧,大是惊奇,忖道:“这等禅功定力,一些参禅多年的老僧也比不过他,小小年纪如何有这等修持之力?难道当真与佛有缘?他得了天虹子的剑谱,又岂能放任他寄身佛门?”
萧绍深知,戚泽身怀天虹子道统,纵然那卷剑谱不甚高明,亦有许多五行宗道法痕迹,宗门绝不会允许戚泽流落凡间,导致道诀妙法外泄,只要戚泽回归五行宗,不论过不过得“问心三关”,起码也是一个外门弟子的身份,说不得还会有专人“照拂”。看似对其不管不顾,实则也有几分在意,不惜耽搁了前往域外的行程。
以此来看,萧绍自不愿坐视戚泽修习佛法越发精深,不然带回去一个小秃驴,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实则戚泽那日受了地火侵染,须发眉毛皆无,这几日又生出了些,到底发茬粗矮,真似个还俗未久的小沙弥。
萧绍等到戚泽行功已毕,哼了一声,道:“释教号称八万四千法门,条条皆可成佛,到底不脱真灵显圣、妙化元神之旨,哪里比得我玄门形神兼修、性命双了?你空怀本门剑谱,却是舍近求远,缘木求鱼!”
戚泽心头一动,萧绍之言有失偏颇,却也是佛道两家千万年以将相互攻讦的老生之谈了,当下淡淡说道:“我生来八脉闭锁,又被齐家盯着,套走先师洞府之秘,若非修习禅功,早就尸骨无存。”
萧绍听得默然无语,似五行宗这等玄门高门大阀,自是不缺道诀法器,更有名师教导,但其他那些散修之辈,根本无有成体系的道诀法门,有甚么便修炼甚么,哪管得了其他?戚泽一个瘦弱少年,能在齐家手中保住性命,已是邀天之幸,哪里有资格挑三拣四,嫌弃佛门功法?
萧绍给噎了一下,道:“此一时彼一时,有天虹子前辈的剑谱在,你莫要再修炼佛门禅功,全力修持剑谱,回至宗门,自有你的好处!”
戚泽头也不抬,依旧淡淡说道:“剑谱也修炼的!”也不管萧绍在侧,又自闭目修炼起玄音剑诀来。玄音剑诀五大音律之中,已修成宫、商、徵三道,分别对应脾脏、肺脏、心脏三座脏腑,身在剑气之中,不合修炼其他二音,戚泽也只打磨已修成的三宫之音。
玄音剑诀发动,脾脏、肺脏、心脏之中蓦然有宫、商、徵三种音色响起,倏发剑音,清越铮然,以音色无形震动之力,洗涤脏腑、涤荡杂质。
剑音发自戚泽身内,或恢弘、或激越、或深沉,绞合一处,如巨蟒盘阵、蛟龙吐息,在经脉之中盘旋往复,一点一点破尽桎梏,只余精华。
萧绍乍闻剑音,心头一动,微微侧耳倾听,待得听了片刻,心头一是一片赞叹之意。天虹子这部取象音律的剑诀,不说前无古人,但绝对是别出机杼,自有一番妙义运化其中,奇思妙想层出不穷,连萧绍这等元婴真人也忍不住要击节赞叹!
萧绍心头发痒,忖道:“看来是我先入为主,这部剑诀立意极高,就算囿于天虹子本身修为,未能甄至圆满,只要有长生级数的大宗师逆行推衍,不免又是一部直指长生的玄妙剑诀!”有心拿过剑谱一观,但傲气一起,纵然剑谱藏于戚泽怀中,萧绍只用神识一扫,便可知其全貌,却仍按兵不动,只借机细听戚泽脏腑之中剑音鸣动律响。
萧绍心湖之中一片宁静,映照无双剑意,越听越觉戚泽修行的这部剑诀实与五行宗本门道法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另辟蹊径,也斩不断二者之间的源流牵绊之意,冷笑忖道:“这便是了,天虹子当年不过金丹修为,想要另创剑诀,岂是易事?这部剑诀定要收入门中,不使流落在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