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激灵坐起来,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没多久,声音再次响起。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敲门声。
我穿上鞋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透过猫眼看去。
外面光很昏暗,只能看到一个模糊人影。
“谁?”
“我是来取娃娃的。我姓张。”女人回答。
听到声音,我松口气,也被自己的疑神疑鬼弄得哭笑不得。
将门打开,女人站在门口,问我娃娃做好没有。
我说好了,就拉开铁闸门。
门还没完全拉开,女人就一下扑倒箱子上,塑料瓶子倒掉在地上,发出刺耳声音。
但是女人犹然不觉,用手轻轻抚摸着纸箱,抽了抽鼻子。
我并没有告诉她娃娃在纸箱里,但女人似乎已经认定如此。
她站起身,从包里取出剩余的五千交给我,然后吃力的抱起箱子。
“你没有打开来看吧?”
她很瘦,浓密的头发披散着,遮挡住半张脸颊,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我咽了口吐沫,“没有,老板有交代过。”
女人哦了一声,才转身离开。
我有点心虚,又见她拿得吃力,便要去接箱子,“我帮您拿下去吧。”
我的手刚挨到纸箱,女人忽然用力甩来,纸箱一角撞击在我的肚子上,我疼地倒吸口气。
“别碰它。”她低低地说道,然后抱着纸箱飞快地走了。
我站在门口,暗骂一声才关上门。
将钱收好,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时候,明月几时有回了信息。
他私信我,能不能做个真人大小的娃娃。
“我们这是玩具店,不是成人店。”我没好气地回道。
“我不是要买那种娃娃,我是想要我的妈妈……她两年前去世了,现在我爸爸又老年痴呆,整天抱着我妈照片找人,我想着买个娃娃放家里让他别老出去。”
原来是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问下老板吧。不过我们店的娃娃都不便宜。如果要制成大件的只能更贵,最少也得几万。”
我说。
他跟我说了声谢谢,又说钱没有问题。发了一张自己母亲的照片。
应该是年轻时候拍的,二三十岁的样子。
穿着白衬衫牛仔裤,一头卷发。
我妈也有类似的老照片。
我心里对这位网友生出几分同情,安慰了几句,说明天就帮他问。
然后我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咚咚咚”地声音让我一下子惊醒过来,我实在是受不了这声音了。
却见老杜站在房门口。
“你今儿怎么睡得这么死?昨晚干什么了?”
“昨天那个女人来得太晚,我也睡得晚。”我道。
老杜没在意,“你赶紧收拾。”
我打着哈欠站起来去洗漱。
老杜忽然问我:“你没有打开看吧?”
“没有……”
我心里一紧。
他就是随口一问的样子,人已经走到工作室了。
我洗漱完,把余款给老杜。
他照例抽出两张给我。
我又将在网上的事情说了。
“有个朋友问我能不能做个成人大小的娃娃。”
眼见老杜的眼神变了,我急忙将对方的需求说出来。
老杜哦了一声,“我倒是能做,就是很多材料得现买。价格也贵。”
我把照片给了老杜,老杜仔细看了,“没问题,五万不还价。他要是想要给一半定金。不行就算了。对了,我要现金。”
我心里打鼓。
主要我们只是聊天的网友,对方不傻,给我两万五。
还要现金?
我耸肩,给那人回了消息,便没放在心上。
交接完毕,我正准备离开,老杜给我了个地址。
“你去这个地方,拿些材料。晚上上班前拿回来就行。报我的名字,钱我已经给过了。”
地址在县城和市中间的一所大学旁边。
我先去吃了早饭,回到家借了我哥的汽车到了大学城旁边。
这所大学我知道,学校还不错,听说法学比较有名。
方辞就在这里。
我跟她初中同学,没想到现在的差距这么大。
我到了地方,竟然是家猪肉铺子。
老板膀大腰圆,正在剁着大排骨。听我说完,就说了句等一下,哐哐哐地切起了排骨。
天气很好。
五月份的正午太阳已经有些火辣。
没多久老板进到自己的店铺里,取出一只黑乎乎油腻腻的塑料袋。
“没拿错吧?”我惊讶。
老板咬着烟,“老杜找的新人?”
我点头。
老板轻蔑地看着我,“有问题叫老杜来找我,你懂什么!”
我的确不懂。
老杜连要拿什么都没跟我说。
我的打开袋子,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鼻。
里面方方正正的,用报纸和棉绳捆扎地整齐,看不出来什么东西。
实在是太臭了,又捆着,我放弃了一瞧究竟的想法,提着往回走。
本来是去吃饭的,但这玩意儿实在是太臭。
我提着袋子到了饭店门口,被老板赶了出来。
最后只能先开车回去。
东西在后备箱,结果味道个把月都没散去,我哥见我就骂,说以后绝不借给我车。
我回到家里,将东西就先放在天台上。
刚关门出来,一只皮球咕噜噜地滚了出来。
我吓了一大跳。
但这只皮球是花色的,我松口气,就看到邻居小孩儿过来抱着球。
回家后我下了碗面,正吃着的时候,接到我哥骂我的电话。
我挂了,然后刷着手机。
没想到明月几时有竟然给我回复了。
问我店在哪里,不远的话他可以过来看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付款。
我发了地址。
等到了时间,我准备出门。
邻居家的狗一直在朝我汪汪汪地叫,他家不爱锁门,总是敞开着门。
三岁的小孙子踢着花皮球。
我提着塑料袋下来,那狗跟疯了似的狂吠。
朝我扑过来,似乎想要撕咬塑料袋。
我一脚将它踢开,邻居也跑来将狗牵回去。
“大哥哥,踢球呀。”小朋友扒着铁门说。
“我要上班了。”我招招手,回到了店里。
一只蓝白相间的皮球躺在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