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中再往南走五百米左右,有一条幽深的巷子。
十多年前,这里也是一处集市,后来城镇规划,许多商铺和店面都迁往东街菜市场附近。
渐渐的,这条巷子逐渐清冷,住的人都少了许多。
长长的一条巷子,大部分门店都是关着的,只零星分布着两三个早餐店,理发店,按摩店,刺青店,杂货店。
几年前,有个穿着光鲜化着浓妆的杂货店女老板靠在门栏上抽烟,勾的路过的一个男人一个不稳撞了墙。
之后一传十,十传百,谣言纷纷,大家都说,这不是一条干净的巷子。
在这个巷子做生意的,也不是什么干净的生意。
那个杂货店女老板,更是被说的狐媚不堪,就差将“妓,女”两字丢人脸上了。
一阵凉风卷起一片枯黄的叶,盘旋着落下来,飘到了一双深蓝色运动鞋边。
鞋的主人毫不客气的将黄叶踩在脚下,双手插兜的朝着巷子深处走过去。
他个头很高,单薄的身材被黑色的衬衫笼住,蓝色牛仔裤包裹的一双腿笔直修长,步伐漫不经心,但走的却是稳健有力。
风一吹,黑色发梢打在光洁白皙的额头上,与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双微垂着的深邃黑眸。
夕阳落在了地平线以下,但天还没有黑,他的影子被涂抹的有点模糊,连同他的整个人,都在碎金的余温下,变的不太真实。
约莫走了十分钟左右,他停下了脚步,在一家理发店门口停下来。
理发店店面不大,看起来有些破旧,但却有个牛逼轰轰的名字——“天下最帅”理发店。
可惜那个“最”字,下面的“取”漆掉了,成了“天下日帅”理发店。
杜斯年上了两个台阶,伸手掀开了“天下日帅”理发店的帘子,抬脚走了进去。
刚进门,就听见一个女子“咯咯咯”的笑声,似乎是被正在给她弄头发的男人给逗笑了。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天下日帅”理发店的老板,自称帅的流油的曲洋蛟。
女人听见有人进来,转眸看去,却见是一个年轻瘦高的小帅哥。
虽然他戴着口罩,可只那双眼睛已经让人浮想联翩了,不觉眼前一亮:“啧啧,曲老板,这位帅哥是谁呀,你新收的学徒么?”
曲洋蛟笑的邪气又乖巧:“姐姐说笑了,我这破店哪里收的起学徒,这我弟。”
“哟,曲老板还有弟弟哪……”
杜斯年懒得在这听曲洋蛟跟人调情,淡淡说了句:“我上楼等你。”
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房门一关,将后面的调笑声彻底隔绝。
曲洋蛟叼着一支烟上楼是十分钟后,进门时杜斯年正靠在一个椅子上打游戏。
俄罗斯方块……曲洋蛟进去时,他刚消了一个完美的矩形。
界面空了。
曲洋蛟:“……”
“啧啧,这破游戏你怎么玩不腻呢?”
曲洋蛟扯着自己画着山水画的花大褂,翘着二郎腿在床上坐下。
刚准备细细再抿上一口烟,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兜头朝他砸了过来:“谁特么你弟!”
“……”
曲洋蛟手中的烟蒂差点被砸地上。
靠!
但他多少了解杜斯年脾气,也懒得跟他计较,将被丢过来的信封往边上一丢:“成了……辛苦你跑一趟,晚上请你吃饭。”
杜斯年眸色淡淡没回话,只下巴微扬示意了下:“点点……没差我就回去了。”
曲洋蛟却没点:“咱俩什么交情,没必要在意这些细节。”
杜斯年依旧面色寡淡,再次道:“点点。”
那固执的模样,让曲洋蛟有点无奈,和无语。
罢了,点点就点点吧。
曲洋蛟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叠百元钞票,看着不少。
他手脚麻利的点完了:“没差,一万整……行了吧!可以去吃饭了么?”
杜斯年没说话,只收起手机站起了身。
“喂,我说你……”
正要说什么,却发现杜斯年虽然站起来了,却没有走。
曲洋蛟来了兴致,挑着眉吐出一口烟圈:“啧啧,这模样怕不是要跟哥吃饭,我猜猜哈……这是还有事儿找哥?嘿,说说,什么事儿?”
看着曲洋蛟那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杜斯年突然没了问他的兴致。
正要起身走,曲洋蛟的声音传来:“确定不说?我可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哥哥我今天心情好!”
杜斯年微眯着眼睛,灯光将他的眸色晕染的更加漆黑,但那抹朦胧,也似乎更加明显了。
他是摘了口罩了,整张脸骨相好看的过分,如同画中走出的狐仙,还是个男狐仙。
两秒钟的犹豫后,他终是开了口,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我今天在医院,碰到了一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