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笔书网>彼岸花祭 > 正文 第一卷 长安·花祭 12 莫名的侧写画像
        夜色中,一只黑翅大鸟划破天际,犹如一片压低的乌云,叫声压抑而惨淡。

        少女听到窗外飞鸟叫声,收起眼眸,只一瞬便从江祭臣紧握的手中挣脱。

        江祭臣从床上起身,向少女逼近,眸子里有星光闪烁。

        “我可是该认得姑娘?”江祭臣语速很慢,很轻,听上去宛若无痕的哀伤,却令空气中都透着压迫感。

        少女只垂下头去,随着江祭臣的紧逼而慢慢后退着,她的身体竟微微颤抖着,像是害怕,又像是期待。

        一直被江祭臣紧逼到墙角的位置。

        夜色下,月光照在江祭臣干净好看的侧颜,而那侧颜,渐渐压向宛若兔子般惊慌失措的少女。

        “我为何该认识姑娘?”江祭臣复又问一句,脸越来越靠近少女清瘦的脸。

        少女抬起眼眸,四目相对的瞬间,江祭臣能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和那从未有过的躁动。

        江祭臣的身体也开始随着靠近少女而微微颤抖着,他深深看着眼前的少女。

        那邻家少女的模样,楚楚可怜。

        但他更是清楚,如此深夜,只身出现在陌生男人卧房的,必不是普通人。

        江祭臣声音嘶哑:“嗯?姑娘为何不回答我?”江祭臣的两只手搭在墙上,正好将少女完全圈住。

        少女渐渐不再惊慌,也完全不闪躲江祭臣的脸。

        红唇轻启,踮起脚,反而靠近江祭臣的方向。

        眼神哀怨,纤细的手指环住江祭臣的脖子:“我很想你,比你以为的还要想......”

        江祭臣一顿,身体剧烈的颤抖一下,神色变得慌张,想要脱离少女,少女反而反客为主,一把便将江祭臣的脖子拉下来,甜糯的唇印在江祭臣的唇上。

        江祭臣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满身是汗。

        刚刚,不过是个梦,但这样的梦却是不常有的。

        江祭臣的心跳很快,他身上的汗水黏在中衣上。

        腰间的玉佩却是红灿灿的,几乎透出血色来。

        江祭臣跳下床,看着被风吹打的窗户。

        刚刚少女光滑的脚踝似乎还停留在窗棂边,刚刚的吻,似乎也还留在唇边。

        江祭臣轻锁眉峰,手不自觉得拂过唇角,那莫名的香味似乎还飘荡在房间的空气中。

        真的是梦吗?亦或是,自己被什么迷了心智?

        月光照射在墙上挂着的画作上,那没有画上五官的画作在江祭臣看来,似乎已经有了眉眼的颜色。

        梦里那少女,就像是画作中走出来的女子,是否正是他心底深处埋藏的秘密?

        可为何,少女不直接出现在他的面前,反而要趁夜如此相见?

        江祭臣枯坐在桌子一旁,他的脑子很乱。

        远处夜色中,穿着薄如蝉翼的红色纱裙的少女,赤足站在西市楼顶高出,远远地看着江祭臣,满眼哀伤。

        随后,飞身朝楼下而去,消失在夜色中,空留下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付凌天一手拿着佩刀,追出来的时候,只见那道红光顺着墙角方向划走,已经守在院中的护卫们纷纷围上来:“付大人!”

        付凌天并未回应,而是看着赤蛇阿宁消失的方向。

        几名护卫对视一眼,准备追上去的时候,被付凌天拦下:“莫追了,不是你们能解决的,都去罢!”

        几名护卫仍站在原地看着付凌天,付凌天立即警觉起来:“还有何事?”

        “刚刚,死了一名家丁。”

        付凌天不觉一惊,眯着眼:“人呢?”

        众人带着付凌天来到前院。

        满身是血,已经死去的家丁正躺在角落,心口处是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付凌天一语不发,低身查看家丁的尸体。

        一名护卫上前:“我们先听到这名家丁的嘶喊声,等我们到院中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死了。”

        付凌天看着家丁尸体上的伤口,伤口很深,一招致命:“可还看到其他什么人?”

        “没有。”

        付凌天拳头紧握,想起赤蛇在临走前说起的话,他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

        “你们且去吧,好生安顿他,吩咐下去,家人多给些银钱。”付凌天说话时候,面无表情。

        但熟悉他的护卫们都知道,付凌天心中有了大事。

        一阵嘈杂的人声在众人身后响起。

        护卫们转身,只见一名大理寺的护卫手中拿着一张图匆匆赶来。

        “付大人!”

        大理寺护卫说着话,将手中的图纸交给付凌天,“不知怎的,画师荣云鹤突然拿着侧写画像来大理寺,说此人正是凶手!”

        付凌天自然察觉到事出蹊跷,他一边打开画卷,一边问道:“大概什么时辰送来的?”

        “约莫二更左右。”大理寺护卫说着话的时候,心下也察觉到蹊跷来。

        付凌天看着画卷中的人,不觉睁大了眼睛。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江祭臣。

        画作清晰且具体到连江祭臣眼睑下方的泪痣都清清楚楚。

        付凌天不觉冷笑一声,收起画作,递交给大理寺护卫:“明日一早,将这画作送到司杨廷那里,看看他有何说法。”

        “这......付大人,这不合规矩吧,毕竟我们都知道,江祭臣跟司大人之间的关系......”

        “让你去你便去,啰嗦个甚?!”

        付凌天眯着眼,再看一眼赤蛇阿宁刚刚消失的地方,深吸一口气,默念道,“两处时间竟几乎是吻合的,这背后,到底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众人只是看着付凌天,却不知下面该如何。

        付凌天大手一挥:“还愣着作甚?都回吧!”

        正当众人即将离开后,付凌天又挥手让大理寺的护卫回来。

        他一把抓住大理寺护卫的肩膀,仔细看着那护卫的眼睛,像是在观察着什么一般。

        “大人.......您这是.......”护卫被吓到,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付凌天见那护卫并未有异样,松开护卫,问道:“画师荣云鹤还说了什么?”

        护卫依然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思索片刻后,想起什么一般:“哦我想起来了,画师说,今夜必会有无辜者死,凶手也是画中人,另外......”

        付凌天越听越觉得荒唐,冷笑一声:“对方所为何意?明明把一切做得如此有破绽,完全不是为了迷惑我们。”

        护卫不明所以:“付大人,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付凌天没有正面回应,只道:“你继续说,另外还说了什么?”

        护卫回神:“还说,下一个目标,会是你。”

        付凌天大笑,心念,刚那赤蛇阿宁离开前,也对自己说了如此的话,称张家公子之后,下一个目标会是自己。

        付凌天只觉可笑,不过是些牛鬼蛇神罢了,不足为惧,若真能扯到自己头上,那倒是那些毛神仙有了天大的本事。

        “你且去吧,我倒要看看,他们下一步还能做出什么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破不了这局!”

        天刚蒙蒙亮,藏花阁的大门外就传来重重的砸门声。

        小厮睡眼惺忪得揉着眼睛,一脸不满得前去开门,却见司杨廷火急火燎的模样闯进来:“你家公子呢?”

        小厮看了眼天色,不免觉得有些诧异:“二公子这是怎的,天还没亮,您......”

        司杨廷完全没兴趣听小厮啰嗦,索性推开小厮,自己直接向二楼方向跑去。

        小厮见了,急的想要去追上去:“二公子且等等,我家公子这会儿还没醒来,二公子!”

        司杨廷哪管得那些许,早已不见了身影。

        只听楼上传来江祭臣的声音:“无妨,让他进来,你且去。”

        小厮伸手挠了挠头:“公子今日......罢了......”小厮掉头离开。

        司杨廷一把推开江祭臣二楼卧室的门,见江祭臣只穿着中衣坐在案前作画。

        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笔杆的模样,低垂着眼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脸上有些许不易察觉的情绪异常。

        总之,并非是司杨廷平日所见的模样。

        “在画什么?”司杨廷上前一步,低头看向江祭臣案上的画作。

        只见画作上依旧是那脚踝处戴着铃铛的少女。

        只是与往常不同,那少女有了五官。

        那是一个清秀的少女,眉眼皆是温柔模样,宛若邻家小女。

        没有娇柔造作,没有妩媚动人,只有那纯洁甜美的笑容,不谙世事的眼神。

        清瘦的身躯拖着薄如蝉翼的红色纱裙,不若世俗之美。

        司杨廷紧握着画角:“她是谁?”

        江祭臣抬眼,与司杨廷四目相对:“是她。”

        “梦里那位?”司杨廷只觉荒唐。

        江祭臣轻轻点头:“昨夜,我第一次在梦中看清了她的脸,我甚至不知道,那是否真的是梦......”

        不知为何,司杨廷心中皆是怒气。

        他重拍一下桌子,附身向前,盯着江祭臣温软的眼睛:“江祭臣!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司杨廷哪知,江祭臣竟也会有如此糊涂的时候。

        在他心里,江祭臣总是冰冷的,与世隔绝的。

        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恐怕只有他。

        但如今,看到江祭臣如此模样,司杨廷竟难免有些哀伤。

        是什么让江祭臣变成这样,一个虚无的幻影?亦或是一个还未曾相见的恋人?

        司杨廷一把将手中的侧写画像拍在桌子上,咬着牙根:“我手里也有一幅不错的画,不如你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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