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间内安安静静，就连正穿着演出服试验舞蹈动作的姑娘们都停了下来，连一丝衣料摩擦地声音都听不到。
不等沈梵音有所反应，苏星慕先冷笑出声。
「你是哪个公司送来地？」苏星慕眯着眼，盯着聂宝儿。
不等聂宝儿答话，沈梵音先转头朝苏星慕摇了摇头：「苏总，我处理就好，一点儿私人恩怨罢了。」
苏星慕微怔，旋即笑了。
她朝沈梵音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很明显——随便你怎么收拾她，她地公司要是恼了地话，星锐担着。
苏星慕最初选择与沈梵音合作，只是因为这姑娘带资进组，后来签下造型顾问地合同，那只是因为她看中了沈梵音的天赋和背后的资源，秉承着就算她不能给星锐创造利益、也不能把她让给对手的心态为之。
但相处越深，苏星慕便越喜欢这姑娘。
到现在，二人更像是朋友，尽管她们相差了十几岁。
沈梵音朝苏星慕微微一笑，转回头时扫了眼景泽珩，意思很明白：你也闭嘴。
景泽珩：「……」
她甚至没有跟自己解释一句。
景先生微微皱眉，拿起她的奶茶喝了一口。
沈梵音终于看向聂宝儿，她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语气平淡的说：「你的胯骨比较窄，没有腰线，所以不适合露腰。大腿粗、小腿肌肉略有外翻，也不适合露腿。」
「而且你的身体皮肤很粗糙，跳舞是会流汗的，全身打粉底的可能性不高，反倒容易暴露缺点。」
沈梵音的语气很平和，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吵架，平铺直叙的陈述事实的态度。
只是这话……淬了毒的刀似的，实在不中听。
沈梵音给其他人搭配造型的时候一直没说话。
其实她们中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点儿身体上的瑕疵，毕竟她们还只是练习生，没有能力去花大价钱做身材管理和矫正。
她不说，只是担心会影响到她们面临决赛的心态，不想用这种短期内无法改变的事情让她们徒增烦恼。
只是聂宝儿么，自己都送上门来了，她不说也不合适啊。
沈梵音的嘴角噙着笑，继续说：「如果你真的很想露肉，我给你换就是了，只要播出允许，你想穿一身比基尼都可以，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你……」
聂宝儿这回是真的哭了。
沈梵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把自己的身材批得一文不值，这不是故意的她才不信！
沈梵音抬手搭在后颈上，轻轻活动了一下脖子，淡淡的说：「其实你不找刺儿的话，这些话我也不想说，我并不想影响到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比赛心情。」
「但是你这么误会我，我也不能当冤大头啊。」
她笑着，笑得像个举着黑色叉子的小恶魔。
沈梵音把那套紫色运动服放下，越过聂宝儿走向景泽珩。
走了两步，她忽然停住了脚步。
「对了，聂宝儿，还没恭喜你呢。」
聂宝儿的肩膀剧烈颤抖着，她下意识问：「恭喜我？你会有那么好心？」
「当然，我一直很善良。」
沈梵音微微偏头，笑盈盈的看着她：「恭喜你啊，身体恢复得真不错，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你前几个月还需要做肾移植手术呢。」
她笑着，笑容不达眼底。
聂宝儿被她眸底的寒意刺得浑身颤栗，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想要拉开与沈梵音的距离。
沈梵音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愈发浓郁。
她转回头，长发在身后漾开优雅的弧度。
「苏总，这位聂宝儿有自己的想法呢，她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吧，您觉得呢？」沈梵音边走边说。
苏星慕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然道：「当然，给脸不要脸的人，管她干什么？」
说完，她瞥了眼一旁呆若木鸡的姑娘们，声音微冷：「你们也一样，不愿意穿的就说出来，别像是谁逼着求着你们似的。」
「不会不会……」
「苏总，我们没那么想……」
「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沈老师别生气呀，她怎么想可不能代表我们的态度。」
她们刚刚打过一架，本就是谁都不服谁，现在有了落井下石的机会，没有人会放过。
聂宝儿站在原地，她盯着沈梵音的背影，死死地咬住下唇。
沈梵音没再回头，也没有与其他人说什么，她径直走到景泽珩身前，接过他手里的奶茶杯，埋怨似的轻声说：「你又偷喝我的奶茶。」
景泽珩揉了揉她的发顶，手顺势落下搭在她的肩头。
「苏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带她走了。」景泽珩说。
苏星慕笑着点头：「我送你们。」
沈梵音喝了两口奶茶，突然想起来：「对了苏总，晚上的酒会你去吗？」
「当然得去了，你的就职酒会，什么事儿都比不得这个重要啊。」
「哎，可是简白姐说，你现在每晚九点就得睡觉了哎。」
「我早些走，一样的。」
「好吧……」
三个人离开了，服装间的低气压渐渐散去。
姑娘们继续做着舞蹈动作，其中夹杂着对聂宝儿的冷嘲热讽。
聂宝儿咬紧后槽牙，突然抬手把沈梵音刚挂好的紫色运动服扔到了地上，泄愤似的狠踩了两脚。
她的举动让其他人侧目，所有人都盯着她，眼中写着不敢置信。
这人，疯了吧？
聂宝儿没理她们的目光，抹去眼泪跑了出去。
她的目的地很明确，直奔某编导的办公室。
「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梵音坐在景泽珩的副驾上，握着安全带侧头看他。
景泽珩边发动车子边问：「知道什么？」
「你说呢？」沈梵音不客气的说，「你会跑过来，是知道了聂宝儿在吧？」
「嗯。」景泽珩点头，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蛋，「刚知道不久，程野说的。」
「那……」沈梵音迟疑片刻，还是问，「聂宝儿的病，你知道多少？」
景泽珩停下了发动车子的动作。
他皱了皱眉，松开方向盘转头看向她。
他问：「你想知道什么？」
他眼眸幽深，盯着沈梵音的眼睛。
沈梵音感觉周遭的氧气含量严重不足，呼吸有些困难，头也跟着犯晕。
她舔了舔嘴唇，却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