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们最后得到的消息，那里的大洋已经冰封，他们被困死在了冰面之上。”
契科夫唏嘘道，“他们甚至无法步行继续前往南极大陆。据说最后逃回来的人看见过那一队冰雕。”
李江浩点点头，在纸上记下一行字，然后问道：
“你们从赤道开始返回，而且可能是南边陆地来到这里的最后一批人，能告诉我南方是否还有人幸存，或者还发生过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你知道的，我必须筛选这些信息，不能让我的市民们知道那些会让他们动摇生存意志的消息。”
契科夫笑了出来，倒不是嘲讽李江浩作为执政官的故作姿态，而是为这样的考虑表示赞赏。说道：
“如果大部分人们的上级能有你这么尽责就好了。我见过太多的混乱了，甚至帝国本土南部在我们路过之前，还保留了一支无畏舰队和近千人的队伍。但是那位总督泄露了令人恐慌的消息，他们在内乱中停滞不前，我们继续艰难朝北而行的时候，他们还在争夺没有煤炭资源毫无作用的蒸汽核心。是的，至少路上我见过的人们都难逃一死。”
说到这里，契科夫脸上终于多了一些悲哀：“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家人们在何处，是不是已经死在了这场末日之中。我只知道他们城市所在的幸存者最后迁往远东西伯利亚，等到暴风雪停息之后，我就要上路去寻找他们。”
李江浩在纸上写下带嘤弟国的全称，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然后画上括号备注：毁灭。
“这一路上你们没见法兰西人吗？”
“没有，他们的列车计划早在你们的能量塔修筑之前就已经在实施了。铺设铁轨和开山挖路总比你们举国资源乃至全力压榨殖民地的价值建造众多能量塔营地快得多。我想，他们早就在地下奔行着，永不停歇吧。如果他们的列车停下了，不是春天回来了，就是真正的末日到来。”
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毁灭。
李江浩做好标注，继续问道：
“你清楚南美洲的事情，那么北美洲呢？”
契科夫倒是愣了一下，有些尴尬，道：“这个不清楚，你们和美利坚合众国的合作应该是最紧密的才对。他们给所有有能力进行极地考察的国家都提供了巨大的帮助，甚至特斯拉城都是你们合力建造的。”
李江浩揉揉太阳穴，无奈道：“特斯拉城因为暴政毁灭了，除了一个已经毫无生机的美利坚营地，我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美利坚人，好像他们自从法兰西人的列车驶入地下，第一座能量塔冒出蒸汽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踪迹。”
“除了我，你不也再没见到任何一个斯拉夫人？”契科夫倒是笑了出来，指着身边的艾伦说道：
“他就是美利坚人，艾伦·道尔。之前在你们帝国的学院学习，组建队伍的时候是以皇家海军学院学生的身份加入的，不过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不知道了他记得的事情，对你有没有用。”
“请说。”李江浩开始观察这个跟着契科夫一起进来的年轻男性，和善地笑笑。
艾伦有些紧张，下意识地起身敬礼喊道：“皇家海军学院85年毕业生艾伦·道尔，报到！”
李江浩身上有女王亲手授予的执政官职位和绶带，倒也微微点头受了这一礼节。
“我是底特律人，十七岁的时候随父亲移居帝国，加入皇家海军学院学习。八一年离开美利坚的时候，各地的商品价格都在提升。父亲说这是资金在贬值，得赶紧抽身离开。上学的时候，有老家的朋友写信，说正在大力招收工人在各地完成建设工作，把大部分城郊的农场都给停了也要找够人手，不过具体在做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李江浩默默地写下美利坚合众国的名字，说道：“明白了，他们一定也在探索别的求生方法。”
不过心里还有一个猜想李江浩并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美利坚恐怕在借用这样的建筑动员将大部分人口拖在本土建设，顺便强硬管制资本价格避免发生混乱。这样就能挑出专业的人手寻找真正的生存方法。这些人口就被作为牺牲品留在了本土，迎接寒灾。
说不定在这片冻土他们没有探索的广袤一侧，就有美利坚的能量塔存在。
看契科夫的描述，这场灾难是全球性的，整个北半球陆地都在所难免。
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几个国家在这场灾难面前都狼狈成这样，那些殖民地、那些科技水平落后的土著国家，又该会是怎样一副可怕的景象呢？
这个崩溃的时代下，任何一个个体都是无力抵抗的。
“你们携带的食物应该并不充足，是怎么熬过了漫长的旅程？”
李江浩合上纸笔，最后问道。
契科夫双眼明亮了起来，艾伦在一边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契科夫阻止。
这个年纪稍大的男人端正身体，说道：“从赤道出发前，我下令掠夺了一队其他赤道观测站的物资，反正那帮科学家们都疯了，誓死也不离开。如果事到如今这算是罪过，请惩罚我一个人就够了，其他人们只是执行我的命令，他们是无罪的。”
李江浩没有想到居然会得到这个回答，和他心里最坏的预想不一样就可以了。
于是露出了轻松的笑，说道：“只要你们没强行掠夺求生之人的物资，没有用后备食物来源法就行了，要始终谨守人性，这座城市就会欢迎你们。”
契科夫倒是一愣神，问道：“什么是是后备食物来源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食物来源吗，我的士兵们可是连冻树皮都啃过了。”
李江浩尴尬地笑笑，摆手道：“没事、没事。你们可以去休息了，没有什么后备食物来源法，根本没有。”
自己脑袋抽了，问问题就问问题，把这个事情说出来干什么。
搞得好像自己真的触发了这个邪门法典一样，胃里正在消化的食物都觉得难受起来，明天早上都要吃不下去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