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姑娘芳名？”
此时凌暮身处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一览方圆，除了身旁的一名天灵族少女，再无一人
少女面如皎玉，眸似星辰，气若幽兰，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虽是身沾些许微尘，也难掩其倾城绝色
“应星蝶”
相较于凌暮的震惊与茫然，应星蝶倒显得格外平静
凌暮见少女好像懂得很多的样子，转过头问道：“应姑娘可知，这第二层有何玄机？”
应星蝶没有回答，而是取出一道传讯符，注入灵力，一道红光一闪而灭，少女见状微微摇了摇头，星眸转向凌暮道
“凌道友不妨一试！”
凌暮闻言也取出楚流芳给的传讯符，依葫芦画瓢操作一番，结果与少女一般无二
“看来咱们运气不太好，方圆百里之内并无你我两族之人。”应星蝶平静道，眉宇间萦绕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愁绪
“若是注定会被斗塔规则所限制而分散，那寻得同族，组结势力的意义似乎也不大！”凌暮则显得有些无所谓
“非是如此！”二人漫无目的的边走边说，应星蝶闻言解释道
“传闻斗塔之内的世界千变万化，甚至通道出现的时间也变换不定，因此大多前人的经验并不足以作参考，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斗塔每一层的基本规则”
“每一层不限制组结势力，但到了下一层，都会大概率被分开，有的还能剩下几十数百之众，有的传送之处离同族之人不远，有的则只会有寥寥数人，而看来咱们的情况属于最后面这种了！”
少女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继续道
“若是如你所言，不组结势力，单枪匹马虽无不可，可若是传送到未知的险地，或是其他大族所在之地，那么大概率会被淘汰掉！”
“而古往今来，此番尝试过的万族天骄如过江之鲫，然而成功者寥寥无几！如今那些人皆是天域各大势力最顶尖的人物，而如今的天域第一强者凌道大人，便是顶尖中的顶尖！”
“那一届论道大会，他也不过天玄境六重，籍籍无名，然在论道之争中，以六重之境逆杀九重境巅峰，面对百族围剿，依然从容应对，连连反杀，更是在初入九重境界便能镇杀极境天骄，夺得一届天玄境界的魁首！”
少女说到这里也不禁有些崇敬，凌暮深以为然，身处至暗的逆境还能强势涅槃，绝非单单气运可解释，实力，意志，心计若是缺一，断不可搏出另一番天地！
“如此说来，那咱们得运气也不至于太差。”，所见所感，一片静谧祥和地气息，凌暮笑道
“但愿如此吧！”应星蝶笑了笑，心中却暗自叹息
“不过即便如此，也要步步为营，通道未开启之前，这里便是万族杀场！”
二人疾行大半日，走到一处湖水旁，眼见着日落西山，传讯符依旧无半点反应
“这第二层倒是要比我们想象中要大得多，万族天骄何其之多，这大半日竟无一队人马，看来今晚只有在此稍作休息了。”
夕阳未尽，明月已高悬，万里无云，群星闪耀，晚风拂过，摇曳的芳草，沙沙作响，湖水微波泛动，映照夕阳的余晖，一波未尽，一波又生，荡起层层金色涟漪
如此令人顿感惬意慵懒的美景，倒是显得与这杀机频生的斗塔格格不入
凌暮点燃火堆，取出些许事先腌制过的兽肉，架在火上不停翻滚炙烤，不多时，兽肉表皮变得金光酥脆，滋滋作响，油花滴落，一阵噼啪炸响
涂上自制酱料，撒上些许葱花儿，顿时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见兽肉烤得成色差不多，凌暮用刀分切，刀刃划过金黄色外壳，顿时发出“咳兹咳兹”的响声
一份烤肉递到应星蝶面前，后者本想婉言拒绝，闻其香又有些意动，修行者未修至辟谷之境界，自免不了必要的餐食，少女以往出门历练，倒也吃过不少烤肉，不过都是撒上些许盐，饱腹之物，也没人会在意滋味如何
而此番所见，倒是有别于以往，炙烤手法，色香味形，更显别致，少女颇为好奇，见凌暮自顾自吃得欢喜，不时提坛畅饮，好不痛快！犹豫一番，素手拿起一块，红唇微张，放入口中浅尝
贝齿轻咬的一瞬，只闻“咔嗞”一声脆响，酥脆的外壳破碎，随之而来的，是如沐春风的嫩滑之感，咬至底处，是微微的弹牙
然后一股磅礴的热气，携肉汁与香料混合的芬芳，充斥整个口腔，与此同时，舌尖迸发出恰到好处的麻和辣，如身处盛夏的热情，让少女俏脸通红，额头见顿生香汗
凌暮看得好笑，寻了一番，取出一坛闲暇时酿造的葡萄果酒递了过去，一开坛，果香四溢
少女眼前一亮，浅尝一口，然后是咕噜噜一阵畅饮，醇正的酒香将果味的芬芳发挥得淋漓尽致，入口那一瞬的清凉之感，沁人心脾，如临秋意
最后如同冬日里的一团火，充斥在胸口，熊熊燃烧，将兽肉的精气传遍四肢百骸，令人沉醉！
“不曾想凌道友还有这般手艺！”
一坛饮尽，面露微醺，香汗淋漓，应星蝶俏脸通红，眉目含笑，赞不绝口，陡然迎上少年略带戏谑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眼不知何时被吃的精光的烤肉，顿时羞恼不已
烤肉的份量可是不少
“不曾想应姑娘也有这般肚量，只是就不怕凌某人心怀不轨……”
闻言只见应星蝶脸色瞬间苍白无比，暗恨自己刚经历过雷族之祸不久，怎的戒备如此之低，迎面又见少年一脸哈哈大笑，气恼不已，哪还不知是在逗弄自己！
“好了，收拾一番，得趁天黑之前把火给灭了！”
见少女要发飙，凌暮神色一正，虽是玩笑，也未尝不是一种提醒，少女心思活络，也很快想明其缘由，怒意渐消，暗自感激
二人又交谈了一番修炼上的心得，各自盘坐调息，炼化体内兽肉精气
晚霞落尽，黑夜降临
风，还在吹动着…
某一刻，盘坐冥想的二人陡然惊醒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应星蝶打破沉寂，黛眉微蹙，率先出声问道
“像是血腥味。”凌暮皱眉，有些不确定道：“很淡，像风带过来的，在湖边方向！”
二人对视一眼，点点头，逆风而行
”这……”
行至湖边，眼前之景，二人皆惊
平静的湖面，微微泛红，淡淡血腥味飘荡着，随着湖水流动，血色渐深，血腥渐浓
“数百米之外，有条河道，去那边看看”
很快，两人到达上游河道，而此地逐渐有凝结未散的血块和内脏碎片被冲刷而下
“看来上游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凌暮开启天眼，破开黑夜迷障，沿着河道上游一路往上看，数十里外，是一座千丈大山，而视线中，自半山腰起，似有一层血煞之气笼罩着，相距太远，看不真切
“死了很多生灵，恐怕数以万计，乃至更多，至于是何种族，尚不可知！”凌暮眉头紧皱
“我们去看看！”
应星蝶神色凝重，显得有些担忧
凌暮也点点头，如此杀局，究竟是如何掀起？
很快，二人行至山脚，血腥味已浓烈得有些刺鼻
应星蝶急忙取出两枚丹药，一枚给凌暮，一枚自己服下
“这是破障丹，两个时辰内可阻绝一切煞气毒瘴。”
凌暮接过丹药，一口服下，二人不再停留，向山上奔去
行至山腰处，鲜血已经染红了地面，四处皆是战斗过的痕迹，二人也逐渐看到一些生灵的尸体，有的挂在树上，有的被钉死在山壁上，还有的只剩半截在河边，任凭血液流进河里
“妖族兽盟，木灵族，骨族，隐族，雷族……”
应星蝶面色显得有些苍白，显然，即便是表现得再过平静，也终究只是不足双十年华的少女，见此情景，难掩心中不适之感，不过嘴里还是继续念叨着
一路走来，所见的尸体早已逾万，再往上，血肉已经化成了泥地，血浆随着两人的踩踏渗出地面
“鹏族，羽族，血族……此地究竟为何发生了如此惨烈的大战！”
残垣断壁，地裂山崩，尸山血海，二人心神剧震，遍体生寒，凌暮突然想到什么，将传讯符取出注入灵力，与白天一样，光芒一闪而过，凌暮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应星蝶见状同样也取出符纂，注入灵力，只见符纂之上莹莹光辉经久不灭，少女见状瞬间面无血色，心跳加剧，依照传讯符指示，飞快朝着山顶掠去
凌暮内心也沉重无比，跟着少女上山，在此地相遇同族之人，恐怕是……
山顶之上，是方圆千丈的巨坑，少女静静站着，凌暮上前一看，顿时头皮发麻
巨坑之内，密密麻麻全是各族生灵的尸骨，粗略一看不下十万之数，血液几乎汇聚成了湖泊，随着高山流水流向远方，尚有余火未尽，空气中充斥着血腥，焦糊与腐烂的味道
少女沉默不语，只是缓缓俯下身子拾起一块破碎的手环
“千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