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笔书网>泥石流1 > 正文 1983卷7:李长生的怀恋
        此时李长生背靠着蛤蟆石,在为妻子吹口琴,还是那个时代家喻户晓的《知青之歌》。

        啊!南京,我可爱的故乡。

        啊!南京,

        何时才能回到你的身旁,你身旁

        蓝蓝的天上

        白云在飞翔

        美丽的扬子湖畔

        是我可爱的南京古城

        我的家乡

        啊!长虹般的大桥

        直插云霄

        横跨长湖

        威武的钟山

        虎踞在我的家乡

        告别了妈妈

        再见吧家乡

        金色的学生时代

        已载入了青春史册

        一去不复返

        啊!未来的道路多么艰难

        多么漫长

        生活的脚步

        深嵌在偏僻的异乡

        跟着太阳起

        伴着那月亮归

        沉重地修理地球

        是光荣而神圣的天职

        我的命运,啊……

        这蛤蟆石就是李长生与刘娟牵手的红媒。

        李长生是哈尔滨工业大学的高材生,1968年毕业回了南京工作,他怀着“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的梦想向组织写决心书,要到祖国最艰苦电需要的地方去,支援祖国建设,没有批准,他却作为援建人才,下放到到6806厂,也就是现在有鞋山湖纺织厂。

        1980年,上山下乡下放的知识青年回城最后一批都走了,李长生还是留了下来。连儿子李志杰也跟着他没走了。

        他要陪着那个叫刘娟的姑娘天长地久,在蛤蟆石永不分开。

        当时有个叫刘鹃姑娘从江西工业大学毕业,也分到6806厂,世代贫农。没想到就是这个这个姑娘却让李长生在鞋山湖呆一辈子。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厂里仓库的石棉瓦都给掀掉了,大家用雨布盖好布匹,但必须人手拉着手站在上压着,那一夜李长生拉着刘鹃站了一晚上,天亮了,雨也慢慢地停了,那时李长生的师傅郑小花开了句玩笑,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弄得他俩脸都红了,但他俩脸上掩抑不住的笑意,让他师傅看到了缘分,看到了希望。

        鞋山湖的雪仿佛就是白到让人心界一片洁白,李长生感觉这雪很难给予人以浪漫的畅想。

        但那年却不一样,因为他感觉雪是有温度的,温暖着他的心。

        刚到鞋山湖纺织,都是一群毛孩子,心野的很。下班了就猫在宿舍打升级,喝杯小酒什么的瞎折腾日子。

        那天,李长生起来他和为绢约好吃过中饭去朱岭中学借书。到朱岭中学借书,偶尔看两本书,所以到朱岭中学也是常事,什么《约翰克里斯朵夫》,什么《红与黑》、《红岩》、好像还有《静静的顿河》都翻过。后来的《三国演义》、《水浒传》,至于《红楼梦》翻过很多遍,都是即兴看看,有时没心思看下去,那个林黛玉让人没法看,太小资情调,让人喜怒无常。至于是否看完,到现在,他心里也不清楚。

        他俩踏着积雪翻山越岭的,走了个把小时,也没走多远,反正到朱岭中学也就三四里地,慢慢走,也不急。

        他俩说着笑着,仿佛没有一点儿寒意。由于雪比较大,刘娟在一处下坡时不慎滑到了水沟里,人倒是没事,只是脚下的鞋却弄湿了。这天寒地冻的,鞋湿了那可是大事一桩,弄不好脚步就冻坏了。

        书是找不成了,李志杰果断决定打道回厂。这回厂也有二三里地,这湿鞋是不能穿,李长生看到路边有村民砍下过冬的树干,他拍掉树干上的雪,扶着刘绢坐下,他麻利地为她脱下湿漉漉的鞋子,迅速把她双脚窝在他的怀里,刘娟的脸唰地红了,她双脚本能地想往回缩,但一股温暖如春的感觉从她的脚底,窜进了她的心房,她再也没动了,估计半柱香的工夫,李长生估摸刘娟的双脚已经恢复,他马上解下自己的围颈将她的双脚包得严严实实的,并利索地取下一支鞋带,把围颈包着的双脚扎稳当。

        李长生望着刘绢,低下头地对她说:“我背你回家吧!”

        刘娟没有做声,寒风一声比一阵紧。

        李长生用另一根鞋带把两只鞋系好,拎在手上,没等刘娟反映过来,他就把刘娟抱了起来,刘娟吓了一跳,却没有挣扎,天地仿佛一下静止了,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只听见李长生的脚步铿锵有力,这种力量足以让她放下所有的羞涩。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滴汗珠掉在刘娟脸上,晶莹温热的汗珠,有种迷人的气息,令刘娟沉醉不已。到了上桥村,路边在村民的稻草堆,草堆已经用了一小半,正背风的一边没有积雪,李长生说在这休息一会再走,刘娟笑笑,她都不敢开声,她生怕自己一开口,那控制不住的激动,会彻底被李长生征服。

        约摸歇了半个时辰,李长生说要走,刘娟说再休息一下,李长生又坐了下来,她心里真的不想走,她怕一会儿就到了工厂,她莫名地想和李长生多呆一会儿。当然,她更不想光天化日之下,让李长生抱着走进工厂,她心里估摸,要是天黑回厂,也许就不会碰到什么人。

        坐着坐着,刘娟没说走,李长生也没说走。

        看看天色有些向晚,李长生说回家,刘娟笑了:“你背我吧!”

        他知道刘娟心疼他了。

        他弯下腰背靠在刘娟面前,因为刘娟双脚是绑住的,她几乎整个身体趴在李长生身上,李长生幸好人高马大,对刘娟这小家碧玉,自然不在话下。

        李长生一高兴唱了起来:

        妹妹你湿了脚

        哥哥背你咋没话说

        走了一村又一庄

        哥哥真不想回厂啊……

        就这样,寒风之中,他俩走一程歇一程,慢慢朝工厂走去。

        在鞋山湖纺织厂,李长生可是大名鼎鼎。

        鞋山湖纺织厂交通条件很不方便,生活用品更是严重缺乏,这些客观条件从职工到达的那一天起就随之而来了。蛤蟆屋的供销社成为了当时唯一能够获取日用品的地方,也要走一个小时才到,许多东西都要凭票供应。

        鞋山湖纺织厂行政区划归属当地,但职工的生活方式却完全是丰富多彩的的。从全国经济发达的中心城市来到鞋山湖边穷地区,每天都有来自全国的各地的包裹寄来。

        为了解决职工的日常生活,李志杰他父母在南京的关系源源不断地将包括肥皂、火柴、香烟、草纸、毛巾、手帕、民用线、电筒、电池、牙刷、牙膏、肥皂粉、香药皂、胶鞋、塑料鞋、面盆、铝锅、口杯、热水瓶、针、纽扣、铅笔、铱金笔、练习本、信纸、信封、纸张、糖果、食糖和盐汽水等生活物资寄到鞋山湖纺织厂,后来大家才知道他父亲就是南京市某区供销社长。在那物质贫乏时期,他那一包包东西救助了很多人。

        尤其是青霉素那种紧缺的药品,有的甚至是救命。当时郑小花得了急性肾炎,到处找这种药,后来李志杰的父亲邦她在南京找来了一百多支,那时可是个天大的关系才弄得到。郑小花总说她的命是李长生一家给的,也可以说她与李长生一家是三代人的世交。

        这些来自南京的应物资在小鞋山湖纺织厂职工的手里,除去应有的功能之外还具有了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功能,即与当地村民进行以物换物的交易,实现各取所需。

        鞋山湖纺织厂本来是不需要布匹的,但一些企业还是向前方提出了申请,布匹拿到手后就让李志杰寄到南京,去换他们需要的东西。当时最为吃香的是肥皂票,因为南京供应的肥皂比鞋山湖的质量好得多,据说鞋山湖生产的肥皂用半块之后就搓不出泡沫了,而小鞋山湖纺织厂职工一块肥皂,就可以换到十几到个鸡蛋。

        日常所用基本能够解决之后,吃又面临了难题,蔬菜供应难以保证,肉类更是不常有,本想通过当地农村种植的蔬菜满足职工之需,但却发现当地大部分地区蔬菜供应能力有限,一些地区可谓奇缺。于是,鞋山湖纺织厂职工便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寻找食品的自给自足。在当地人看来根本不可能摆上餐桌的东西却成为了职工舌尖上的美味佳肴,螃蟹、黄鳝、甲鱼、麻异类”的海鲜类农副产品,很快便成为了后方职工改善生活的首选,节假日、周末便成为职工们打牙祭的日子。时间一长,当地人也开始加入了下地捉“美味”的行列中,有点头脑的村民更是由此和上海人做起了买卖。

        鸡蛋八分钱一斤,螃蟹一角钱一斤,没有锅就用铜壶放进去蒸、煮,八个、十个地吃,当地老百姓都不吃这些东西,甚至比在上海还要开心。山区出产的芝麻、山核桃、花生等土特产类食品也成为小鞋山湖纺织厂职工返沪探亲的首选。

        每逢过年过节,上海定量供应的一些东西,在皖南却可以从老乡家里无限量地购买,返沪过年的职工就大包小包将这些在上海也难以保证足量供应的物产带回上海。

        面对如此的消费潜力,皖南当地人已嗅到了商机,抬高菜价成为不二的选择,到当地人手里买菜,卖给上海人比卖给当地人要贵,职工们在发现这一现象后,去买菜的时候,就开始学讲本地乡音,这样菜自然就能够买到便宜的了。

        人们真的喝了李长征和刘鹃的喜酒,组织上为他们办的,简朴得很,却充满了幸福,不久就生了个儿子李志杰。不上班一家就在这鞋山湖边钓鱼、唱歌、吹口琴,那日子真是甜得人们羡慕。

        然而一场泥石流吞噬了一个家庭的幸福,那是1979年春天的一天,刘鹃正在仓库检查棉花品质,突然之间,一股泥石流从后山轰然而至,整座山都倒了半边,刘鹃不幸因工殉职。

        李长生把妻子埋在他们一家经常唱歌的蛤蟆石边的小山上,那里面朝鞋山湖,春花秋月、夏风冬雪,和刘鹃一样美丽韵致。

        刘鹃没有兄弟姐妹,老爸得了肺病,死得早,那年她才三岁,那时得了肺病就是等死,没有什么好药可医。她有个哥哥在珍宝岛战争中牺牲,现在只有一个老娘,李长生把老娘接到了鞋山湖纺织厂,他们俩一家三口相依为命,日子也过得一脸的笑容。

        俗话说“郎死女还在,女死合郎埋。”李长生的举动,让全厂的干部职工都敬他三分,刘娟的妈也是见人就说,这样有孝心的女婿,打灯笼也难找。

        这话说得也在理,不孝的儿女大把,况且是女婿,刘老有这样的女婿的确是三生的果报。

        李长生的父母在上海都退休了,生活无忧无虑,每年也都在来鞋山湖住些日子,他们喜欢这里的风都是甜的。

        李长生再也没有想离开鞋山湖纺织厂的念头,他不忍心将妻子一个人留在这鞋山湖畔,他要陪着妻子,永远永远。

        他说他喜欢这鞋山湖,那浪花也像妻子窃窃私语,让他心里听着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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