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八感觉那疯婆子的指甲,已经钻进了骨头里,痛得他龇牙咧嘴,直叫唤。
“你也太不温柔了,轻一点;轻一点。”
索八嘴里央求着却不敢挣扎,因为他的反抗是徒劳的,只会平添痛苦。
“那个婆娘温柔?你俩总是眉来眼去的,你要稀罕她,回头俺就弄死她,再把她的脸皮揭下来,贴在俺的脸上。”
索八明白疯婆子所说的那个婆娘,指的就是玛丽娅,因为除了玛丽娅他没跟别的女人有过接触。
虽然索八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但他还是从疯婆子的嘴里嗅到了一丝醋意。
索八心底略有狐疑,这个疯婆子是啥意思?她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索八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他把头摇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认为这疯婆子虽然换了脸,骨子里却还是个老太太,应该早就断了那根脉了。
就算疯婆子有什么杂七杂八的想法,索八也打定主意誓死也不会从的。
搂着她睡觉比搂死尸都恐怖,这下半辈子自己还活不活了?
索八落到疯婆子手中,真不亚于一只小母鸡落在黄鼠狼嘴里。
他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疯婆子拎着索八就要下入洞口,这一旦入了洞口可就成了疯婆子的“压寨夫人”了。
黄土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成了屎。
疯婆子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索八的身上,她哪里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道理。
就在她身旁的柴禾垛上正斜卧着一个人,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此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从柴禾垛上赫然站立起来,大声喝道:“站住——”
做贼心虚的疯婆子吓得浑身一抖,一撒手把索八扔在了地上,索八一骨碌差点掉进洞口。
那人飘飘然从柴禾垛上跳将下来,索八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位破衫老道吗?
这破老道神出鬼没的,他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
破衫老道冷冷的对索八说:“你小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活该,活该,你真活该。”
索八惊讶的问:“道爷你说的啥啊?”
破衫老道不乐意的说:“贫道劝告过你,那扳指切莫离身,可你小子就是不信邪啊!不然怎么会被这脏东西给缠上?”
索八嘻嘻一笑说:“回头俺就戴上。”
破老道耷拉着眼皮,用命令的口吻说道:“还不到贫道身后来。”
索八刚要开溜,却被疯婆子一把拽到了她的身后。
疯婆子气呼呼的浑身发颤,本就凌乱不堪的头发,已经被风吹成了乱麻。
疯婆子嘶吼着说道:“老家伙你少管闲事,快让开。”
破衫老道也不生气,他微微的一笑:“你这疯婆子,你骗得过了别人,你却瞒不过贫道这双法眼。贫道已经暗自观察你多日了,你是千年不腐尸修炼成了精。你若专心修炼贫道绝不会找你的麻烦,可你却为了能遮住你那张丑恶的嘴脸,靠着换脸术这门妖术祸害了多少貌美的女人?今天你的气数已尽,贫道必打你个灰飞烟灭。”
“哈哈哈……”
疯婆子也就是尸精,一阵鬼笑后戛然而止。
她一脸戾气的说道:“老东西就凭你大言不惭的,也要收拾俺?放马过来吧!”
尸精的双手立刻长出十根长长的指甲,指甲黑紫黑紫的闪着阴光,锋利程度堪比宝刀利刃。
尸精一声咆哮,周围顿时阴风乍起。
它披头散发,张牙舞爪的向破衫老道扑去。
千年不腐尸精?光听名字就够瘆得慌的,难怪这老家伙怎么看都不像人,原来是尸体成精。
自古无论是盗墓或者自家迁坟挪墓,都有遇见过干尸的。
但那些干尸并未成精,只是没有腐烂,其肉皮干枯后与骨头紧紧贴合在一起,看上去也相当的恐怖。
在干尸中不乏殉葬者,殉葬者有男有女,都是活着埋进去的。
当殉葬的干尸被挖掘出来,更让人毛骨悚然。
有的还能看得出曾在墓穴中做过垂死挣扎,有甚者还留有手指抓挠过的痕迹。
嘴也张得大大的,保持着呼喊救命时的状态。
这些人或是缺氧窒息死去,或是活活被饿死的,非常的残忍。
他们给我们留下的除了恐惧,更多的是惋惜。
那么千年干尸是怎么形成的呢?一般死后,尸体都会在经过一至两夏之后,皮肉腐烂后只剩下一堆白骨。
但是有的尸体却会变成了干尸,这些是要在特定的自然条件下才形成的。
也就是说需要墓穴中的干湿度适宜,并且温度要极为均衡。
干尸的皮肤僵硬,关节也不灵活。而不腐尸精不是干尸,是没有腐烂的尸体。
虽然看着它的皮肤也是干干巴巴的,筋骨还是有弹性的,所以关节还是非常的灵活。
不腐尸精走起路来与我们人类没什么区别,不像僵尸靠蹦跳着行走。
不腐尸修炼成精的是少之又少,甚至比干尸精还要少,一千具干尸精里,也未必能出来一具不腐尸精。
索八所进入过的洞穴,其实是尸精的坟墓。
疯婆子在坟墓里成精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它死得颇为冤枉。
怨气迫使它的灵魂不肯去地府报到,一直留在它的尸体上。
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她死后家人将一颗夜明珠放在了它的口中。
这颗夜明珠可是稀世珍宝,吸取了日月精华。
人类拥有它的光泽至少可以活过百岁;有灵性的动物若受到它的光泽庇护可修炼成仙。
疯婆子得到了夜明珠的助力,居然修炼成了千年不腐尸精。
索八见尸精十指大开向老道咽喉掐去,大有要先掐死老道而后快之意。
索八借机跑到柴禾垛旁,躲起来看热闹。
破老道并不急着闪躲,当疯婆子的手上的指甲尖要碰到他的脖颈时。
老道身体向后一仰,接着挥动手中拂尘去扫疯婆子的双手。
你来我往一道一精就斗在一处,打得飞沙走石烟尘四起。
索八倒是惬意的很,他来了个坐山观虎斗,倚桥看水流。
打斗场面惊心动魄,可远比那些草台班子,或者打把势卖艺的精彩得多了。
这可都是真刀真枪的干,谁稍不留神都会丧命。
正常的情况男人是不打女人的,尤其是老道更不会欺负人。
然而老道面对的不是女人而是尸精,更谈不上欺负,他只是替天行道而已。
老道若打赢了,索八以后就少了麻烦。
假如老道打败了,他撒丫子就跑,不过这尸精有可能还会缠着他。
这时破衫老道的拂尘狠狠的抽在了尸精的脸上,随着尸精的一声惨叫。
那张敷在她脸上的脸皮被拂尘掀了下去,尸精自己丑陋无比的嘴脸又露了出来。
那张脸皮并没有完全脱落,还有一部分挂在她那前翘的下颚上。
尸精试图把脸皮重新粘回去,可老道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索八看了一眼尸精的脸,吓得他一缩脖子。
尸精的老脸比以前还要扭曲,更加狰狞。
他暗自庆幸,好在老道来得及时,不然就被糟老婆子拖进洞里去了,这个时候估计他早就失了身了,想想都恶心。
索八趴在柴禾垛上喊道:“道爷!你替俺狠狠的收拾它。”
这精彩万分的道与精的大战,让索八看得入了神,他都忘记了害怕。
老道一招;猛过一招,步步紧逼,最后那张脸皮从尸精干枯的老脸上完全脱离下来,掉在了地上。
尸精已失去了美丽重新回归到丑恶,她见自己被打回到千年尸精的原形后,心里瞬间崩溃了。
千年尸精咆哮道:“啊……牛鼻子老道,俺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却对俺如此痛下杀手,你居心何在?”
话音未落尸精疯了似地向老道扑去,破衫老道向后一跃,飞身上了柴垛。
老道一甩宽大的道袍,盘膝而坐。
左手捻天罡,右手捻剑诀,以右手指空书四纵五横,口念奇门九字诀,口念一字,手画一笔。
他开始掐诀念咒;“天圆地方,阴阳相克,九道风云,大观至道,老君在上急急如律令……”
老道念叨几句,将拂尘向下一甩,惊现出一道道金色光芒。
千丝万缕的金色光芒,转瞬交织成为一张大网,大网金光闪闪,夺人双目。
这张大网并非实物,而是破衫老道掐诀念咒施法形成的光线,故称“法网”。
这里的“法”并非法律的法,而是法术之意。
法网由天而降,将尸精牢牢罩在其中。
那千年不腐尸精也非等闲,它怎肯束手就范,它犹如困兽一般,一顿乱碰乱撞。
然而法网上像布满了电流,尸精触碰到网壁便跟过电一般。
随着火花四溅,升腾一片白烟,散发出来一股子煳焦味,直刺鼻子。
任凭尸精在里面怎么挣扎,最后也没能逃出法网。
破衫老道泰然自若的说:“你就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我本轻易就可让你化为齑粉,之所以跟你耍了半天,一来念在你死得冤枉。”
说到此老道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索八。
才接着说:“二来念在你对那小子一片痴情,才没对你赶尽杀绝的。倘你再一意孤行下去,对你没甚好处。你还是主动将灵魂离开尸体去地府报道,转世为人吧!”
老道的一段话,使发疯的尸精立刻停止了折腾,它回头看着索八。
眼神多了几许温柔与深情,同时眼角涌出两道血泪。
索八被老道的话说得起了一层白毛汗,心里不住咒骂这破老道,居然说自己与尸精有姻缘,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索八暗自一合计:“他娘的,老道说得不会是真的吧?”
这时只听远处传来一声鸡鸣,雄鸡一叫天下白,意味着天将破晓。
闻见鸡鸣,千年尸精立刻造作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