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冷笑着看着工部尚书,缓缓地走出了龙书案,沿着台阶慢慢走到了王佐的面前,皇帝在早朝时走到大臣面前,这种情况可以说是极少发生的,因此文武百官全都注视着朱由校,不知道这位小皇帝到底要干什么。
朱由校走到王佐跟前,沉声说道:“你的确是殚精竭虑,不过你殚精竭虑的不是如何为天下百姓造福,而是禅精竭虑的跟你藏在麻瓜胡同里的外室温存,也难为你堂堂七尺男儿,又是尚书高官,竟然连个小妾都不敢往家里领,就凭这点你这官儿当的都没意思!”
王佐惧内的事情,在百官之中也是风传甚广,但在朝堂之上被朱由校这个皇帝给掀出来,实在是让人哭笑不的,王佐更是憋的满脸通红,吭哧了半天才说道:“此乃臣之家事无关朝政!”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对,这是你的家事,朕管不着,但你跟你那小妾说,没有你这个工部尚书点头,就算天王老子也休想在大明地界上动一锹土,挖一条沟,这总关乎朝政了吧!”
“臣冤枉!臣哪来的胆子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王佐全身毛都吓立起来了,连连磕头大声地喊冤!
“冤枉?”朱由校森然笑道:“你真当东厂和锦衣卫是摆设?用不用朕让人把记着你每天吃什么,喝什么,说什么的密档拿出来给你看看?”
朱由校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在金銮殿里炸响,所有人看向小皇帝的眼神都充满了恐惧,东厂、锦衣卫、诏狱这些词汇在百官的脑海中来回翻腾,很多人后背上的汗都吓出来了!
朱由校看了看满朝文武,轻蔑地一笑说道:“诸位大人放心,朕已经收回了东厂的定罪、宣判之权,从今以后东厂主要负责侦缉,非紧急情况下拿人的事情全部由大理寺出单,由锦衣卫南镇抚司执行,之后的审问、定罪也都是大理寺的事情,东厂和锦衣卫不会插手!”
百官闻言当即全部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吾皇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方从哲更是泣泪交加地说道:“我朝厂卫之患由来已久,今陛下能废厂卫,此乃千古明君才能实行的德政,能遇到圣君临朝,实在是臣等的大幸!”
朱由校扶起方从哲又让百官平身,随后环视百官说道:“诸位别高兴的太早,朕虽然限制了东厂和锦衣卫的权利,但他们不是没有了,而是更加隐秘了,你们记住了,不管你们做什么,说什么,总会有人在盯着你们,所以请诸位好自为之!”
百官刚刚放下的心又是一颤,但也只能齐声说道:“臣等明白!”
朱由校这才喝道:“即日起罢王佐工部尚书一职,交大理寺审问定罪,传河南道御史徐光启即刻进京接任工部尚书!”
朱由校忽然间做出这个决定让一众大臣都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这些人刚刚被厂卫一事搞的又惊又喜,一时间竟然没能反应过来,朱由校轻而易举的便把一位堂堂工部尚书收拾了!
朱由校这才看了看有些蒙头转向的刘一燝,笑着说道:“刚刚是朕的不是,想起来工部的事情,就打了个岔,刚刚刘大人说,早朝时辰乃是古之圣君所定,象征着君臣勤勉,不能随意更改是不是?”
刘一燝被朱由校刚刚那个岔打的有些发蒙,听朱由校如此问他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朱由校又说道:“那么请问刘大人,一天十二个时辰,你几个时辰睡觉,几个时辰吃喝拉撒,几个时辰做其他闲事,又有几个时辰是为政务操劳的呢?”
刘一燝不知道朱由校问这些做什么,好不容易将心思收回来,不过也只能思索片刻说道:“臣每日里三四个时辰睡觉,一两个时辰做些琐事,两三个时辰做些闲事,处置政务的时间差不多也就四五个时辰吧!”
朱由校点头说道:“刘大人还是比朕轻松些,朕每日里批阅奏章就要用去三个时辰,处理其他政务也要三个时辰,再用去四个时辰睡觉,两个时辰吃喝拉撒,这一天的时间真是有些不够用啊!”
刘一燝连忙躬身道:“陛下乃是明君,勤于政务实在是臣等的楷模!”
朱由校又说道:“可是朕登基十天以来却发现了一个问题,朕每日寅时就要起床,然后梳洗穿戴,用过早膳之后,卯时不到就要到这太和殿等着上朝,朝会总要两个时辰才能散,散朝之后朕已经困倦的难以忍受,朕相信诸位臣工也和朕一个感觉,这样一来朕不的不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休息,有些时候困的狠了,一睡两个时辰也是有的。一算起来因为起的太早,朕还要浪费一两个时辰,因此朕要把早朝改到巳时,如此一来夜间得到充足睡眠,日间朕会有更多的精力去处置政务,如果只是为了博的一个好名声,起个大早然后再睡个回笼觉,这是虚伪、是无耻!这才是真正的懈怠政务,所以朕不要这个虚名,朕要的是有更多的时间,为我大明百姓多做些事情!”
朱由校这番话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可以说是在怒吼了,金銮殿中的百官听了朱由校的话,每个人的心里都忍不住生出一丝羞愧,因为他们中哪怕是最勤政的官员,也没有朱由校这般辛苦。
杨涟直接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陛下如此操劳,实属臣等的罪过,臣请陛下务必保重龙体,大明中兴离不开陛下啊!”
百官见状全都跪地哭嚎道:“请陛下保重龙体!”
朱由校看着这些哭的真真假假的官员,叹了口气说道:“大明中兴谈何容易,眼下朝中事务繁多,而且都是涉及百姓生死的大事,可却连推迟早朝这样的小事也要吵上半天,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朕深觉罪孽深重,愧对天下万民!”
说着朱由校竟然掩面痛哭,百官也接茬跟着哭了一阵,王安见金銮殿上哭声一片,心里对朱由校的敬佩再次提升了一个新的高度,这老太监也是懂事的,陪着哭了几声之后,便掺着朱由校往龙椅上走!
王安将朱由校扶到龙椅上,又回身对满朝文武说道:“万岁整个心思都放在百姓身上,奴婢跟在万岁身边侍奉,感受的最为真切,奴婢恳请诸位大人多代万岁爷操劳一些,奴婢给诸位大人磕头了!”
说到这里,王安竟然真的跪倒在地,冲着满朝文武磕头,但王安是皇帝的奴仆,他的头百官可不敢生受,只能跟着跪倒磕头,齐声说道:“臣等愿为万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一番闹腾之后,百官总算是站起身来,方从哲冲着刘一燝抱拳说道:“刘大人,万岁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推迟早朝不是因为懈怠政务,而是为了养精蓄锐,为天下百姓做事,还请刘大人看在天下百姓的份上,不要再纠缠这些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