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并不好奇这幅画什么内容，像这种王朝更迭，他看过太多次了，不过他今天心情不错，出手一次倒也未尝不可。
“可惜只剩下一成太虚劲，要不然直接神识横扫，整座城池风吹草动都在我心。”秦汉摇了摇头，他即便没有看过那幅画也能从众多宾客的表现瞧得出来，外面那些假装商客的武者，十有八九就是柳家之人。
当时深夜掠走白玉儿的黑衣人，使用的功法跟柳家那一桌上的人同根同源，“这柳家也挺有意思，人家都是兵器武灵，他们一家原来都是禽兽啊。”
白君将面如死灰，白玉儿仍旧一知半解，杜云龙愁云惨淡，“白伯父，这，莫不是司马沉的亲笔印章？”
书画立轴画风淳朴，看似只是一张普通的山水远景图，右上角题了一句诗。
“风起云消散，苍茫度远山。别有无常客，行舟水无船。”
在诗词的下方还有一行印章，落款为，“司马无常”。
但凡是在云岚国朝廷里的人，谁不知道司马无常是权相司马沉的自提名？
杜云龙可没白玉儿那么天真，他想要迎娶白玉儿也是为了对抗司马家的压力，如今这张画犹如图穷匕见，他如何不自知？
“白伯父，眼下我想回家去看看。”杜云龙自知碧江城自身难保，自己虽然仍对白玉儿存有幻想，但与家族相比孰轻孰重还是比较清楚的。既然司马家已经朝碧江城动手了，覆巢之下无完卵，春海城恐怕也要风雨飘摇，因此第一时间就决定要回家。
“哼，下次见到你可没这么简单了。”杜云龙离开的时候朝秦汉道。
秦汉拱了拱手，不多说话。
白君将脚步沉重，苦笑对秦汉道，“秦兄，今日你还是赶紧回书院去吧。”这张画就像是最后通牒，父亲的性格他清楚，尽管没有当面跟柳家撕破脸面，但也是绝不会对司马家俯首听令的。
秦汉仍在大快朵颐，“还没吃饱呢。”
白君将无可奈何，这秦兄倒是好胃口，还能吃得下饭，没见到那些平素里跟白府交好的世家弟子都跑干净了吗？这还看不出危险来？
白玉儿似乎听了白远山一席话才醒悟过来，匆匆对秦汉道，“呆子，你赶紧走吧。”
白君将摇头道，“玉儿，你跟秦兄一块回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虽然白玉儿已经灵人境五层了，但灵人境的武灵还是不够看的，若是陷入包围恐怕还不如秦汉的身强体壮有用。
白玉儿狠狠地摇了摇头，“我才不走，你跟爹不走，我就不走。”
秦汉放下筷子，“此时即便想走，恐怕也来不及了，吃了你们一顿饭，怎么着也得帮帮忙嘛。”
白君将摇头苦笑，“秦兄的心意白某心领了，可是眼下的局势非你所能想象啊。”
白远山一直都没直接跟秦汉对话，这一次却另眼相看道，“这位小兄弟赶紧逃命吧，他们的目标是我白家人，你修为尚浅，那些人未必会将你当成敌人。”
修为尚浅……秦汉无奈之下只能运转刚刚修炼的太虚武灵，一刹那白色光芒骤然腾起，一团白色烟雾似的球体出现在了秦汉手指尖上。
“咦，最没用的气武灵？”白玉儿直接开口道。
白君将也是醉了，大家早就知道你实力不行了，也没必要秀出来啊，一品气武灵除了用来夜间照明，还能干啥？更何况照明还不如火把，根本没有跟气武灵相匹配的武技！
剑武灵刀武灵可以学习刀法剑法，豹武灵虎武灵可以学习拳法爪法，你这点灯用的气武灵实在不堪大用啊……
秦汉差点跌倒，这可是他用数百年的苦修经验以及跟云海大陆的武灵知识结合出来的产物，怎么反倒成了对方口中完全没用的东西了？装逼如此失败还是头一回。
“啊这一品气武灵没用吗？”
“不是没用，还能照明啥的，算了，反正待会要是有危险我会保护你的，你待会跟奶奶一块藏起来吧。”白玉儿重重的点了点头，虽然眼前这个家伙口无遮拦但毕竟是自己的要求人家才跟来的，如今陷入危险，毕然有必要保护他。
秦汉自知若是实力无法镇住场子，恐怕白家人真的要做鱼死网破困兽之斗了，“算了，不露两手你们也不会对我说实话。”
生死存亡关头白家人虽同仇敌忾，战意昂然，但在秦汉的眼里纯属蚍蜉撼大树，只能白白送死，为了让他们有所希望，便只能施展些许武技……
“咦，我的指罡怎么构成不了？太虚劲……”秦汉刚准备一指斩断前方的桌椅证明下自己，结果却发现指罡根本无法形成！！而且内察之下发现体内太虚劲并未有任何毛病！“糟了，看来这气武灵凝聚之后，短时间内还不能施展真气内劲吗？不对，太虚劲还是能周游流转的啊明明。到底怎么个情况。”
看着秦汉满头大汗的样子，白玉儿却只当是对方真的很想帮忙，“难怪你要进内院藏书阁，只是为了激活武灵吧？只可惜一品的气武灵太弱了，但你还是有炼丹天赋的，在这儿陪我们送死又有什么用呢？”
秦汉却道，“等我片刻，我修炼一会就好。”既然查不出毛病来，那就只有进一步推演自己独创的太虚瞒天诀的问题了，虽然局势紧张，但这点时间应该还是有的。
白君将跟白玉儿俩兄妹对视一眼，各自无奈。修炼一会？顶啥用？他们的父亲白远山可是灵士境三层的武者，白家心腹灵者境武者还有几十个，但跟权相司马家相比仍旧是小巫见大巫，更遑论司马家已经横扫朝纲，一城之力，如何敌得过一国之力？
即便知道要翻脸，白远山也只能乖乖的目送柳建安柳建元离去，因为他知道，若是不这么做，恐怕碧江城内必遭血洗！
“罢了，待会君将随我出府吧。”白远山委顿在地，他考虑过太多办法，但都势必绕不开司马家，可见为了等这一天，对方也是盘算好了，毕竟白远山是带军功之人，若是随意杀了，势必遭到朝野反弹，司马沉与柳家为了兵不血刃的拿下碧江城也算是费了一番周折。
白君将半跪在地，“悉听父亲之命。”眼中却满含坚毅，为了能保全家人，白远山只能牺牲自己跟儿子，希冀能抱得家人平安。
自古忠孝两难全，对方有备而来，白府势必难逃此劫啊。
就在此时，白老夫人却突然从后面房间走了出来，“远山，你刚才说什么？”
白远山心知自己的母亲从不出府却对府内府外一切事情了若指掌，“娘，你这是做什么？”
此时的白老夫人竟然换了一身装束，战袍负身，手持龙头拐杖，脚踩战靴，脚步从不显半分虚浮，“未战先降，忘了我白家家训了吗？”
白远山上前搀扶却被一把推开，白家家训他又岂敢忘却，“近贤远佞，清水长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白老夫人面色严峻，完全没了之前那副慈祥之态，“远山，你爹怎么死的？”
白远山心中一颤，当年其父贵为远征将军，却因直言进谏被人构陷，白家荣华几乎断绝，后来是白远山靠着一点一点的军功才重新令白家崛起的，如今听闻母亲提到这件事情，面露惭色。
“我死便死吧，可是玉儿跟君将毕竟年轻，您老人家又身体不好……”
白老夫人转过头去对孙子孙女道，“君将玉儿，你们怕死吗？”
二人齐声道，“不怕死！”
“好，这才是我白家的子孙，哼，哪像你这个怂货。”
面对母亲的一通怒骂，白远山只能低头不语，心中只能独自哀叹，“母亲您又如何知晓那司马一家是何等手段？我白家怕是今日断了……”
正在屏息凝神的秦汉可不曾知晓外面的事情，他本以为只需要片刻便能清楚身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可无论他动用何种功法，这两仪太虚劲就是不照着执行，换句话说，他身上有的是钱，可惜就是花不出去，这种感觉真是憋屈死了。
“难不成是这个太虚武灵在捣鬼？”指尖上那鹅蛋大小的武灵看上去的确平平无奇，按照白玉儿等人的说法，一品气武灵属于废柴，对他们而言除了夜间照路以外，根本无法修炼。
武灵若是无法修炼自然就没法突破，一想到这里，秦汉似乎明白症结所在，“太虚汇聚全属性的真气，本可以自由转化灵力，但这气武灵出现之后，似乎在气海丹田之中重新按照穴窍走了一遍灵力输送之路，难怪之前我无法凝聚指罡，看来问题出现在这儿啊。”
气武灵修炼有一条特殊渠道，既不是经脉也不是血管，而是将穴窍按照新的方式串联起来，说起来这跟钟源也有莫大关联，之前秦汉跟他切磋交流，还以为自己也能按照对方那种方式修炼，结果到头来发现完全不行。
“看样子武灵修炼之路不太顺畅啊，我得找到一天全新的路才行，要不然这身修为可就废了。”好在此时的秦汉才刚刚灵人境一层，哪怕废掉刚刚形成的气武灵也不心疼。
“呼。呼。”秦汉深吸两口气，单指极速点击周身穴窍，这手法没有几十年都练不出来，但在一旁一直关注他的白玉儿看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哎呀哥哥，这个呆子开始自残了，怎么办，怎么办，你就算突破不了也不用自残啊，哎呦，还吐血了……”
瞪了一眼一惊一乍的白玉儿，秦汉起身朝众人道，“好了。”
白远山眼光不错，自然瞧的出来秦汉身上的武灵气息消失不见了，“小兄弟，你的修炼方式有点奇怪，刚才还算是勉强踏进了灵人境，怎么修炼一会儿连武灵都修炼没了……”
此时秦汉嘴角还残留鲜血，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修炼的，倒像是在散功……
实际上这些淤血是不正常修炼气武灵带来的负面影响，秦汉也算是因祸得福，因为如果不是白玉儿拉着他来的话，他今天一整天肯定要按照普通的修炼方式修炼下去，到时候散功的话可就不只是吐两口血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刺啦”，一道指罡再度出现，顿时穿破了堂内三根红漆大柱，最后穿透外墙不知延伸几何……
憋了半天没用出指罡来，这让秦汉有些生气，因此一不小心力气用大了一些……
“这下信我了吧？”
白远山愣在原地，白君将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至于白玉儿就看到白光一闪……
“地，地，地武仙人？？？”白远山毕竟是一方城主，地武仙在云岚国是传说，但并非从未出现过，更何况他曾孤身独舟深入七千碧波之中，与地武仙人曾有一面之缘。
秦汉不太清楚自己一成功力是否就稳胜所谓的地武仙人，毕竟他也没真正交手过，随后又取出那张沾满鲜血的玉简，“或许这件东西你应该认识吧？”
上面的鲜血秦汉曾经想洗过，但却发现洗不掉，估计是一种能吸纳血液的材料制成的。
当他取出玉简的一瞬间，白远山二话没说直接跪倒在地，“原来阁下是王室之人！请恕微臣无礼……”
秦汉赶紧扶起对方，随后将当初在海岸边上见到那垂死老者的一幕说了出来，“那人让我寻找什么灵剑三尺，云岚一族难不成就是你们说的云岚王室？”
白远山脸上愁绪更浓，“如若我没猜错的话，司马老贼恐怕已然叛离我黎民一族啦。”
白君将愣住了，“父亲，难道传闻竟然是真的？”
白远山摇头叹息，“当年北境钟家受到加害，吾父曾直言进谏，却受到司马一党的排挤，当年父亲便曾说过，司马家或许已经于背面的狼蛮子沆瀣一气啦。”
“若非如此，这王宫内侍绝不会用云岚一族这种称呼，这是亡国灭种的前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