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博院，已经是半夜了，街道人极少。
祝壹没打车，直接往通临霏路的街道走。温思祢静静的跟在他身后。
一路，无话。
深秋的夜晚，风是肃冷的。
但温思祢感觉不到冷，她看着前面那道单薄黑影，眸光宁静悠远。
到了临霏路，又走了几分钟，前面的祝壹突然停下，温思祢也跟着停。
他停在一家大排档的店面前，已经是深夜了，但这家店却还没关门。
温思祢看了一眼店名——胡氏大排档。
祝壹突然走了进去，温思祢顿了下，也跟着进去。
天气冷了，本来摆在外面的长桌现在都搬进了店里，灯光是暖色的，一家很平凡的大排档。
店里人不多，就两三桌，围着在喝酒。
见祝壹两人进来，他们的视线在温思祢脸上停了几秒。
“祝壹啊，来了。”在后厅忙着的大排档老板，突然停下手上动作，走了过去。
他认识祝壹。
温思祢看了一眼，是一个很平凡的中年男人，眉目慈祥，身体有点发福，给人一种乐呵呵的感觉。
“嗯，胡叔。”祝壹淡淡的，却是把那份冷漠收敛了。
“呵呵……”胡叔笑了，又把目光移到他后面的温思祢身上，有点小意外，“你交的小女朋友？真是漂亮啊。”
“她不是。”祝壹忽然说。
的士司机，医生护士误会的时候，他都没解释，但现在却是跟他这么解释了。
意味着，祝壹是在意这家大排档的老板。
温思祢依旧清寂如水，只是眸中的什么东西悄悄的暗了下去。
“不是啊……”胡叔有些尴尬的看了看祝壹又看了看温思祢，也不多说什么，招呼着：“快坐，我让你胡婶给你做好吃的。”
祝壹轻应了下，往最角落的桌子走，然后坐下。
温思祢静静望着他，没动。
“小姑娘，快坐啊，别站着，想吃什么跟胡叔说，祝壹的朋友，就别客气。”胡叔热情的把她带到祝壹那桌。
温思祢轻轻说了声：“麻烦了。”
“嗳，这小姑娘真客气，麻烦什么啊……”胡叔乐呵呵的笑，“我去给你俩准备吃的。”
胡叔走后，他们这边安静了。
祝壹凝视着窗外，目光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思祢低着头，也是静静的。
大排档里，就只有那边客人的说话声。
很快，菜已经上齐了，满满的一桌。来上菜的不是胡叔，而是一名中年的妇女，她和胡叔很有夫妻相，也是一副乐呵呵的表情，看着祝壹：“祝壹啊，好久没瞧见你了……”
“胡婶。”祝壹叫。
“嗳，”女人应，目光又在温思祢脸上停，“这姑娘真俊啊，要是我有这么俊的闺女就好了……”
“胡婶，不用招待我们，你去忙吧。”祝壹这么说。
胡婶放下最后一盘菜，“那你们好好吃啊，要什么跟我说，别客气啊。”
一下，这边再次重归安静。
祝壹开了瓶啤酒，倒杯里，开始喝了起来。
温思祢看着这一桌子菜，都是些最家常的菜式，很多她没吃过。
“看不上？”祝壹突然出声，讥讽的声音一如既往。
她轻轻看他，没说话。
“吃惯了山鲜海味，这些普通老百姓的东西瞧不上吧。”祝壹冷冷嗤的笑，灌了口啤酒。
她要说什么，却是依旧沉默。
祝壹也不在理她，一个人吃起桌上的菜。
他吃了十几分钟就吃够了，往桌上放了几张钞票后，就朝里厅走，跟胡叔胡婶说了什么后，才朝店外走。
温思祢又跟着他走在街道上。
又是一路的沉默，终于到了南湾区。
祝壹进院子，忽然停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向后面的温思祢：“我推的？”
没说清楚，但温思祢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在问她右手腕的伤口是不是上次他推开她造成的。
温思祢抿着唇，没说。
“你自找的。”他却是肯定了，冷漠的转身，留下这么一句。
自找的……
夜下，那浅蓝色衣衫的少女垂着眸，那么美好而忧伤。
……
夜色深沉。
“碰！”楼上，刚躺下睡觉的祝壹被一阵什么东西的摔碎声给吵醒，火立刻上来了，一脚踹开对面的房门，拧着眉头往里面走，“吵什么……”
声音突然顿住，衣橱前，少女应该在换衣服，右手不方便，用不是很顺的左手。
外套在椅子上，里面的衬衫也脱了大半。
她白皙如瓷器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晕了外面的月光，所有的动作因为少年的到来而顿住。
祝壹愣，温思祢也愣。
下一秒，祝壹连忙别过头去。温思祢连忙拿起外套，脸上一片通红。
“那件衣服袖口都是血渍，我想换了……”她的声音。
祝壹背对她，没声音。
“却不小心碰倒了台几上放着的瓷瓶……”她看着地上的碎片，继续说。
他突然说：“不要手了你！”
温思祢有些惊异的看着他转过身来，一句话没说，拿过她的要换的衬衫。
祝壹先把她弄脏的衬衫脱下，再慢慢给她穿上要换的衬衫。
动作轻而缓，难得的温柔。
让得温思祢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少女的皮肤极为细腻，祝壹触及，动作有点不自然了。
他的冷冽气息混着她的清香，莫名的契合。
给她穿好衬衫后，祝壹说：“少自作多情。”
温思祢垂下睫羽，低声说：“谢谢……”
祝壹转身离开。
房间里，只剩她一人。
温思祢慢慢走向窗户位置的书桌边，然后从第二层抽屉里拿出一本画册，用左手翻开，慢慢的看。
画上，少年轮廓精致冷俊，眼眸没有了那危险的意味，有的只是少年该有的阳光自信。
看着，少女嘴角，清柔的笑意绝美似画。
另一间房间。
祝壹站在窗前，点了根烟，一圈圈烟圈飘荡在夜色下，飘渺如雾。
他看着窗外，眼眸深远。
少女半裸的身姿，细腻的肌肤，羞涩的神情，在他脑子里闪过。
祝壹莫名很燥，他丢了烟头，转身往浴室走。
过了一会，浴室里传来水声。
以及少年很燥的一声“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