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月作眉颦终有望，香余心字索重温
有的人，有的事，虽只是刹那间的光华璀璨，如流星划过夜空的美丽，却成为生命中不可多得的一抹亮色，成为生命中永恒的一瞬。
虽然时光流转，尽管锦瑟难停，我会将它铭记于心底，一任岁月静好，我们各自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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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宿舍里。张卢雪在用热得快烧水。
“几壶了？”“烧了三壶水了，已经拿了一壶放在浴罩里了，让水蒸气先蒸着点，呆会热了我们再洗。”卢雪说。
“不急，你可以先洗着，等水烧好了我去洗手间给你递进去。”我说。
“那好吧，我先去问问其他宿舍有没有上厕所的。你烧水的时候插好门，小心点！”卢雪提醒道，她怕我们的热得快被查住。随后她就出去挨个宿舍问道“你们有没有上厕所的啊，我和何清音要洗澡呀！”
一会她就回来了，看我还在忙着手里的东西。那块青田石表面已经磨平，设计图样已经按照苏珊要求的刻个英文名字“susan”，周围边框根据我的建议设计成半个太阳的形状。我已经用渡水法把文字和图案印在石头上，就等开工了。用钻床固定好青田石，拿起刻刀，一点点仔细地刻着。
“也真有你的，肯为苏珊费这么大的功夫刻这么个小印章。”卢雪说。
我笑了笑，又低头忙着。张卢雪就拿好洗澡的毛巾和香皂去洗手间了。
过了一会，水烧开了。我就给张卢雪送去。回来后想起来有个奖学金的申请表今天必须填好交上。填了一半我就放弃了，把纸揉作一团扔在了桌子上。张卢雪洗完后叫我去洗澡，我就立刻去了。
说实话，在浴罩中洗澡真不舒服，空间太小了，又不透气，简直要憋死人，只好快点洗。真是不如到学校外面的浴池去洗。我们图个省钱方便。大冬天的，谁也不愿意跑那么远为了洗澡冻个半死。
洗完澡后，回到宿舍，见卢雪正拿着我的申请表发呆。
“你不打算申请了？整个系里可就只有你们俩有机会申请，多么难得……老大已经有个什么助学金不是？叫啥名来着，我忘了。”卢雪说。
“叫青云，是那个资助者的名字。行了，给我吧，苏珊她们一会就回来了，你不必跟她们俩说这个事。”我拿过纸来撕碎了，扔在垃圾桶里，就忙着擦头发了。卢雪见我这样，也没再多说，就打电话给王奕磊，两个人一块吃饭去了。
一会，苏珊回来，见桌子上我刻的印章一个字母“S”只刻了一半，很失望地说：“啊？什么时候才能刻好？才刻了这么一点？”
“慢工出细活，你别急，慢慢来！”我说。
“好的，我不急，现在最急的事是我想吃个苹果。”苏珊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说。我无奈地摇摇头，手一指桌子底下，恨恨地说：拿吧！苏珊顿时眉开眼笑地去了。
苏珊还是知道了我放弃奖学金申请的事。她问为什么。我说：“因为我要和我们的老大小虹竞争，我不一定能争过她的，何况本来我就没想和她争，我心里想要她得到这个奖金。”苏珊沉默半天说：“你做得对，也许当初我和于海滨竞争的时候，我选择放弃，我们三个人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吧。表面上有时说说笑笑，但是……你说于海滨是不是报复我们呀！”
“不会的！”因为我曾经清楚地看到他眼神中的尴尬。
“我们不提他了，好不好？”我笑着哀求道。
“好！好！”苏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说，她站在靠近阳台的门边，逆着光，看不清她的面容，只听到她的笑声：“一谈到他，你就慌神！”
“苏珊，苹果你还没洗呀！”我恍然惊觉。
苏珊一惊，“放在桌子底下小筐子里头的不是洗过的？”“刚刚忙着烧水给混忘了……”“呸！吐……你不早说！”苏珊一脸痛苦地往垃圾桶那边跑去……
“哈哈，哈哈！骗你的！”我笑得前仰后合。
“何清音，你等着！”苏珊一边吐苹果一边说。
下午没事，我自己就去图书馆。走了20分钟总算到了。新建的图书馆占地面积挺大就是太偏远了。我刷卡进入，找好一个靠窗的位置，把早就在外面冲好的茶叶放在桌子上宣布这个位置的占有权。
不慌不忙地去选书，站在书架中间，手指在书脊上跳跃而过，仿佛弹钢琴一般。我很享受这种惬意的舒适。找到心仪的书，把带书板插在刚刚找到书的位置上。拿着书走到桌子旁。只见前面已经坐了两个女生，她们正在低声谈话：“……也挺帅，林子谦最帅了，他每周六都在教学区月亮湖边的篮球场那里打篮球的，可帅了……”见我站在她们后面，她们也记得图书馆的要求不能说话。于是闭嘴不说了。
看了一下午的书，眼睛酸涩时太阳偏西了。前面的两个女生早就已经走了，突然记起她们说过的话，林子谦……反正月亮湖离这里不远，走去看看好了。
还没走近那边的篮球场就听见女生的尖叫声。心里想：林子谦这妖孽，有他在的地方准有女生的尖叫，林子谦实在是“红颜们的祸水”啊！
见他仍旧穿着烟灰色的运动套装，剪裁合体，更衬出他修长俊逸的身形。他打球打得投入没有理会旁边女生们的尖叫。我就站在一旁观看。此时夕阳西下，正好落在球网上面，林子谦一个进球，众人叫好，我看见夕阳似乎随着球被投进篮筐了，脑海中闪现“网住夕阳”几个字，心想，可以写首散文诗发表在校刊上。
仔细想了一会，觉得有点灵感了，转身就走。
林子谦早就发现了站在夕阳中的何清音，她的身影被夕阳蒙上一层金黄的光晕。隔了一会再看向她站的位置却已经没人了。林子谦把球交给同伴：“你们先打着，我早走一步！”众女生还没来得及惋惜，林子谦已经快步跑远，杳无踪迹了。
“嗨，想什么想得入迷！”林子谦一拍何清音的肩膀。
“吓死我了！”何清音惊魂未定随后说，“想你呀，想你想得入迷！”
何清音其实是个内向的女孩，她很少同他开这种玩笑，此时，倒是换了林子谦瞬时一愣，立即回神：“很好，我巴不得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喜欢我，当然包括你！”他显然在影射那一天我说过的话。
“林子谦，你就是个小人，当不了君子，君子不会睚眦必报，君子没有隔夜仇……”我还没说完。
“何霜，亏你还学中文的，是夫妻没有隔夜仇好不好！”林子谦讥讽道。
何清音手一指身后的篮球场说：“到那里去，随便找个‘妻’去！”林子谦笑作一团。何清音不解地停下脚步问：“林子谦，有什么好笑的？”却又突然发现他的脸色苍白眉头紧皱。
“怎么了？”“没事……可能是……剧烈运动后大笑岔气了……”他蹲在路边，我手足无措。“那怎么办？”我着急了，看着他那如新月般的眉皱在一起。“休息一会就好……”只见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倒了一粒吃了，脸色好了些。“多亏你还带着药！不对呀，你随身带着……治岔气的药吗？不是吧？……”我疑惑不解地问道。
“你还没说，你刚才想什么来着，我走近了你都不知道。”林子谦岔开话题。
“真的在想你……想你刚才投球的时候正好太阳落在球篮中，等我过两天写个散文诗发表在校刊上你看看！名字我都起好了，就叫‘网住夕阳’！”此时，夕阳落山，海风渐起，一阵西风吹过，把何清音鬓边的碎发吹在了她小小的樱唇上。林子谦回味着何清音刚刚说的“真的在想你……”伸出手去想把她的头发拿开。
何清音把头一偏，林子谦的手落了空，正如此时的心。
何清音自己把头发拢到耳后，微眯着眼睛说：“那天在齐润园餐厅碰见你，是谁过生日呀？”“我！”林子谦看着地面，低沉地说道。
“哦，那你和他是一天生日……啊！你比我大着整整一年零一个月呀！”林子谦自然明白她口中的“他”是谁，心里微微一缩，有点疼。何清音此时正伸出两个指头在林子谦眼前晃着。
“我希望是一生一世……”林子谦在心底默念道。
“你上学怎么比我晚一年啊……”何清音突然问道。
“……我……在我七岁那一年，1989年，我的亲生父亲抛下我和妈妈出国了，妈妈近乎崩溃，我就在幼儿园多呆了一年，所以上学晚了一年。”林子谦淡淡地说着，但何清音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对不起……”
“没关系，都过去十多年的事了，我也跟着妈妈姓林姓了十多年了。”这是第一次听林子谦说起自己的家事。原来，他的人生也不是一直都顺遂如意的。
“对了，听说这次的源泉奖学金申请是你们学生会联系的，你看能不能加大对品学兼优又家庭贫困的学生的资助？”何清音岔开话题说，她见林子谦一直瞪着她看，忙说：“不是我啊，我没申请。是我们宿舍老大，她是孤儿，学**是系里第一名，我希望她能得到这笔奖学金。”
林子谦沉默半天没有说话。最后他站起来说：“走吧！我请你吃饭！”“还是我请你吧，我刚发了补助。”我晃一晃手中的饭卡，继续说，“我们师范生有优势吧！每月都有补助呢！”
“那是国家可怜你们未来的工资太少了，先提前给你点。”可见林子谦是回复了精神了，还有力气耍贫。
我以为我们会去餐厅吃饭的，林子谦却把我带到学校东门的地摊上。我望着面前的一大碗馄饨惊讶地竖起了大拇指：“林子谦，真有你的，你第一次请我吃饭就吃一碗馄饨？”“喔，一碗不够，再来一碗？”“算了，反正你买单我白吃。”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你是够白痴的，脑子太混沌，吃点馄饨补一补！”我听见这话七窍生烟。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前面做馄饨的那对小夫妻的笑声。
“以前没见你带女孩子来吃过，这是你的女朋友？”
“冯嫂，你认为我会找个这么丑的女朋友吗！”
“林子谦，我不吃了！”我已经被他气饱了，使劲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
“好了，我开玩笑，真的，你并不……”他的话没说完就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就说学生会里头有事先走了。我只好自己吃了。
“你别在意，林小弟他嘴上不饶人但心里很实在。你在他心里一定很重要！你慢慢吃。”冯嫂说。
等我吃完了要付钱时，冯嫂说林子谦已经付过钱了。“他每次都多给。一碗馄饨四块，他总是给五块还说不用找，这不，刚才给我了十块钱。林小弟他心肠好，说我们风里来雨里去的拉扯有病的孩子不容易总是来照顾我们的生意。天底下像他这样的好人并不多……”也许是我忽略了，他对外冷然对我刻薄的表面下是一颗火热的善良的心。
在走出地摊市场时，心想林子谦的馄饨并没有吃，刚刚急匆匆地走了也没吃饭，待会肯定会饿的。我就去宿舍区的超市买了面包和牛奶，顺便在超市打他的手机。
手机接通了，却听到里面有女生愤怒的喊声：“不行，我说过的，方案是我们许多人一起定的，你说取消优秀班干的奖学金绝对不行……”“喂，我是林子谦！”他的低沉浑厚的嗓音传来，我一时慌张，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我，我，我是何清音……”“我知道，什么事？”他似乎很不耐烦。
“我给你买了面包和牛奶让你宿舍的人给你带回去了，牛奶一定要热……”“我们这么多人的决定你硬要更改是什么意思，明天就上报学校，当初你不是同意的吗，为什么要放弃既得的奖金……”“你闭嘴！”我吓得不敢说话了。过了五秒钟，“不是说你，我知道了，你回吧！”他立刻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我让他为难了，我知道他始终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的。
为你如月弯眉不再紧皱，为你不辞痴绝伫黄昏。月作眉颦终有望，香余心字索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