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
太虚之境那人所说的话言犹在耳,可他已经没有了那个心思去思考那句话的真正意思。毕竟,就算他可以想明白,他所在乎的人也不会再出现了。
北冥墨瘫坐在空荡荡的只有他和‘雪儿’的大殿之上,此刻,他没有了往日的嗜血冷情,眼里的悲痛无助让人心疼。
炎魔界之外的邪煞之气四处乱窜,血红的带着腥味的雨水如天泉泄漏,整个炎魔界充斥着悲鸣之气,似乎便是他此刻的心情。
他笑,没有任何温度的笑,抬手抚摸上眼前的‘女子’,这是他的雪儿,他几万年来唯一深爱上的女人。
他道:“纵使我千般法力,万般奇珍,终是没能保你周全。”
“唔……”他苦涩的闭上了眼睛,一滴火红的泪珠从他脸颊划过,滴落在透明的‘冰棺’之上。
他轻轻擦去,失神的看着安静的她,喃喃自语:“雪儿,忘川河边,彼岸花开。你说……你当陪我至绝世……而不弃,可如今,为何独留我一人?为何?”
北冥墨轻柔的抚摸着那将要消失的爱,似乎怎么都看不够。
这时,身后传来微微凉意,他没有回头,只是冷冷道:“来阻止我救雪儿?那你不必浪费唇舌。”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落在北冥墨的身后负手而立,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那人踌躇着还是该说些什么,他看向北冥墨,语气淡淡道:“事到如今,你为何还是放不下?”
“哼”北冥墨冷哼一声,转过身来,看向大殿之上那淡漠如初之人。
那玉雕般的脸庞,如墨的长发,配上简单的云纹玉冠,整个人俊美绝伦、超尘脱俗。
在此之前,他对他北冥墨来说,或许只是个长辈,一个和父母有些微妙关系的长辈。
可是……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与他最后一丝联系都化为滔天的怨恨。
一个为爱倾尽一切,一个为天下人放弃一人。
这个与自己有着不相上下绝美之姿的上古创世神,这个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以肩负守护六界之职,不入六道轮回,不拒神界所托之人。
在他北冥墨眼里,不过是个比自己还冷血的人罢了。
“普清,收起你的大仁大义,在本君这里什么都不是”他冷声道,紧握的拳头渗出一丝血迹,看样子是抓破了手掌:“你该知道,从你们伤害雪儿开始,这天下已经没有本君在乎的。”
普清听罢,微微顿了一下,带着些许莫名的情绪:“北冥墨,你可知雪儿她最不希望看到的就……。”
“闭嘴”北冥墨愤怒的站了起来打断普清欲待出口的那套说辞。
他看向普清,眼里尽是怒通了天的火,那张惊为天人的绝美容颜也因此变得嗜血恐怖。
“放弃她的是你,伤害她的也是你,你没這个资格”北冥墨绝情道,心中的怒火愈演愈烈:“千年之前是你把她送到我身边,千年之后你却要阻止我救回她?”
“……”
“没话可说?”
北冥墨像倾诉一般,接着道:“她爱上你,你封锁了她的记忆;她拯救了我,你却灭了她的魂。可叹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你竟这般冷血无情。世人都说我狂傲嗜血,可谁又知道,我只想她一切都好好的罢了。”
“可是”北冥墨走上前来:“就这一点小小的祈愿你们都要摧毁,甚至连她最后一丝魂魄都要抹灭,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如此冷血无情。”
静静的待他说完,普清心中莫名。
他抬头,看向高坐之上的北冥墨,那个拥有这世间最美容颜之人,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眸已变成吓人的赤红色。
这个本已温文儒雅之人,此时早已恢复昔日冷情嗜血的本性,让人在恐惧的同时不经心生悲叹。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世人无罪,你何苦一意孤行,造下罪孽。”
“罪孽?”北冥墨觉得可笑:“无论什么,不都是你们逼我的,从前,我何曾真真正正伤害到谁?”
“可你该知道,这千年来,你铸造魔剑,已经造成六界怨声载道,血流成河,难道这还不够?”
“什么是够?难道你们伤害了雪儿之后还要灭掉她的魂才算够?”
“那是意外。”
“意外?那当初是谁助哪些该死的人闯了我炎魔界?”北冥墨大吼,一拂袖,推倒了身边的烛台。
“此事的确是我的疏忽,可你怎能违背天意,以四大神器和四大怨灵助魔剑出世,危害苍生,置天下间无数生灵于不顾?”
听着这义正言辞的话,北冥墨笑道:“哼……万千生灵?现在是要我施恩?可它们又何曾善待过雪儿?善待过我?”
“你怎能因为几人之过而牵累天下人?”
“我一直便是如此,你不知道?”
说完,他斜睨一眼大殿之下的普清,愤极转身:“至于你……千年之前你已经把她伤的伤痕累累,千年之后的今天,当真连她一缕魂魄都不放过?”
同他交涉千万年,至今北冥墨也不明白为什么普清怎会如此冷血,即使是对待自己最爱之人。
但他唯一知道的是,雪儿一定要好好的。
世人有没有罪,会怎么样,那一切都与他和雪儿没有任何关系,一直以来,他要的仅仅只是雪儿好好的,可以幸福的活着。
看着北冥墨消瘦的背影,普清已不知如何说接下来的话。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说一句话。
这北冥墨,本该是高高在上的炎皇之后,只不过因一时无聊,随手收下了炎魔界,做了这一界之主。
自此,他成了魔与道之间一个特别的存在。
只不过,因为时间太长,大家都忘了,北冥墨也是神族不可替代的一员罢了。
现如今,他变成这般模样,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当初,他答应过灵心姐姐照顾好他们的孩子,可是,是他失职了。
“哎……”普清轻叹口气,低下了头。
北冥墨却道:“你走吧,我娘不会想看到我与你动手。”
“北冥墨。”
“我不喜欢说第二遍”北冥墨看着他,心里的耐心快用完用尽了。
普清不在说话,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不知为何,总像是看到多年前的某人。
他那双过分冷冽的眸子令人心惊,可身上却有一种浑然天生的优雅、尊贵。
眼下,这情绪却将这种优雅衬得近乎冷漠,浑身散发出的悲戚,更加令人窒息。
就是自己堂堂神界一界之尊,都有些许悲从中来之感。
微风吹进殿,绕过梁,抚摸着北冥墨脸颊,令他稍许心静,可也许是累了。
总之,幽静渗人的大殿之上,两风华绝代的男子不在言语。
待普清离开之后,北冥墨就那般痴痴的看着这一生的最爱,恍惚一不留神便成永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