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之前本王与你一同照料园子里的草药么？”
“记得。”
“当时有一株草药根部浸水太久，没能救活，本王去询问过喜灯，那一株恰好是香附。”
女子挑眉。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未免也太巧了点。
也许连老天爷都注定这盏灯笼会归她所有。
“街市上已经游玩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你不饿？”
“不饿。”
话刚说完，她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叫唤了两声。
她尴尬不已，还好韩厥并未开口嘲笑。
“前面巷口处有一家卖馄饨的，已经在京都城开几十年了，味道很不错，要去尝尝么？”
“我还以为王爷只会去酒楼里用膳，没想到接边小摊也能入得了你的眼。”
“本王是个粗人，在外征战时能填饱肚子就很不错了，没那么多讲究。”
“也对。”
韩厥虽然身份尊贵，可很早就征战沙场，确实和那群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不太一样。
“走吧。”
两人正要往巷口走去，一道温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没想到战王也会出来逛花灯会，着实令我意外。”
这声音极为陌生，楚宫瑶扭过头，发现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这个男人的信息。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怎么也有空出来了？”韩厥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整日在东宫里待着太过憋闷，难得过节，忙里偷闲出来转转，就当体验一番人间烟火。”
楚宫瑶在旁边听了会儿，总算摸清了这男人的身份。
大梁太子——陆雍萧。
“方才我在人群里看了会热闹，王妃秀外慧中，接连猜中三个灯谜，令人佩服。”
“太子殿下客气了，我哪里但得上秀外慧中四个字，都是靠着王爷在旁边提醒才能获胜。”楚宫瑶向来不是个张扬之人，这种时候还是低调些比较好，免得招惹是非。
“王妃不必谦虚，战王是大梁栋梁，你身为他的王妃，自然也不会是平庸之辈。”
他一个劲的对楚宫瑶夸赞，眼底的兴趣也丝毫未遮掩。
对于韩厥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挑衅。
“先前楚国使者入京，说要将公主送来和亲，看来太子殿下很快要多一位侧妃了。”
“楚国不过弹丸之地，况且听闻那位公主嚣张跋扈，骄纵无礼，我岂会娶这样的女子。”说罢，太子的视线有意无意的在楚宫瑶脸上扫过，“相比之下，我很是羡慕王爷，能娶一位如此优秀的王妃。”
韩厥深邃的眼眸有些暗沉，还浮现出些许杀机。
楚宫瑶敏锐的感受到了这两人之间硝烟弥漫的氛围。
看来，韩厥和太子的关系并不和睦，最多算表面上过得去而已。
“太子殿下，传言不一定都是真的，说不定这位公主会给您带来意外之喜。”
“王妃有所不知，楚国经常在边境冒犯大梁，两国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微妙，和亲很有可能是对方的奸计。”
“我只是后院一介女子，并不懂朝堂政务，若有言错，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陆雍萧笑的温和：“只是随口谈笑几句而已，何来怪罪。不过话说回来，多年前战王领军去边境与楚国开战，因战略失策导致大梁损失了好几位猛将，这笔血仇，两国迟早都是要清算的。”
这话听起来是在唏嘘感叹，实则是在揭韩厥的伤疤。
那一战，是他第一次出征，因为历练不足，加上年轻气盛，不慎中了楚国的陷阱。
这件事几乎成了韩厥不可触碰的禁忌，即便现在整个大梁都将他视作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可他始终没能打开心结。
陆雍萧哪壶不开提哪壶，韩厥呼吸逐渐变得沉重，周身戾气也涌现了出来。
楚宫瑶生怕他抑制不住怒火，一把牵住了他的手掌：“王爷，刚刚不是说要带臣妾去吃馄饨么？再耽搁恐怕小贩要收摊了。”
她的手很小，也很柔软，韩厥的情绪一下子就被抚平了，连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
“路边小摊不干净，王妃要是觉得饿，不如我请你和王爷去第一楼用膳吧，那是京都最大的酒楼，味道与宫中御厨不相上下。”
“殿下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山珍海味吃多了，难免想换换口味。”楚宫瑶婉拒了陆雍萧。
“也罢，那我就不叨扰你们夫妻二人了，先行告辞。”
“恭送殿下。”
目送陆雍萧离开，楚宫瑶的眉头逐渐拧了起来。
根据她的第六感，这男人绝对是个很危险的存在，如果非要找一个词语来形容，那就是笑面虎。
不过也对，能稳坐东宫太子之位的，又有几个会是善类。
“看够了么？”
见楚宫瑶目不转睛的盯着陆雍萧背影，韩厥的怒火又化作了浓浓的妒火。
“嗯？”她收回思绪，直视着男人的双眼，“还在为他刚刚说的话生气？”
“没有。”韩厥回答的很快，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
“其实没必要介意，既然成为了将士，那就说明做好了随时殉国的准备，现在大梁兵强马壮，国力强盛，当年那几位牺牲的将军在天英灵有知，一定会欣慰的。”
这番劝慰的话，韩厥已经听过太多次，可是从楚宫瑶嘴里说出来，莫名让他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
她说的对，人不能永远被从前的事困住，需要向前看。
“走吧，不是很饿么？带你去吃馄饨。”
“好。”
小巷口，一对中年夫妇正在忙碌着，大锅里热气蒸腾，空气里到处弥漫着鲜香。
“老板，来两碗馄饨。”
“好嘞，二位客官请稍等。”
韩厥带楚宫瑶挑了个位置坐下，用来吃饭的木桌经过岁月腐蚀已经变得破旧，好在老板是个勤快干净的人，将桌子表现擦拭的一尘不染。
“你经常来这里吃东西？”
“不算经常，一年最多来个两三次。”
“能被你惦记着，口味一定很不错。”
“一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
片刻后，老板端上了两大碗热腾腾的小混沌，韩厥帮楚宫瑶拿了个勺子，“吃吧，当心烫。”
“嗯。”她舀起一只放进嘴里，鲜嫩的汤汁在口腔里扩散开，简直称得上人间美味。
韩厥嘴角勾起，正要与她一同品尝，长影忽然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王爷，县主病重，吐血不止，您赶紧回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