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楼上一跃而下后,我并没有立马从这个世界脱身,我变成了一抹幽魂飘荡。
凭借着记忆,我先去了父皇的寝宫,心里想着,父皇有那么多孩子,应该不会太难过吧。
深夜,我看到父皇正在榻上沉睡,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迹,枕头上已经被泪水打湿了一片。
我想给他擦擦眼泪,但是一条黄色的龙盘旋在他身旁,我一要靠近,他便开始呲牙咧嘴的吓我。
我这才想起来,原来父皇是真命天子,我靠不过去。
我又去了母后的寝宫。因为我觉得她一定很难过,父皇有很多孩子,可她只有我们兄妹三人,只有我一个女儿。
床榻上整整齐齐,显然主人还未入睡,“咦?这么晚母后还不睡是去哪里了?”
我没头绪的在院子里飘呀飘,飘到了我最爱坐的秋千旁。
秋千轻轻地摇摆,母后坐在上面轻轻地哼着歌谣。
“小星星,挂天上,可爱的娇娇去睡觉~”
我轻轻的坐在母后脚边,偏头靠在她的腿上,最后一次感受这温暖。
我感觉到那个神秘的空间已经在召唤我回去了,所以我加紧步伐,又去看了看大哥,如果时间足够的话,我还想去看看司夜和三哥。
大哥那种情绪内敛的人应该不会哭吧?从我出生时起就甚少见过大哥情绪波动。
我打碎他最喜欢的砚台他面无表情的轻轻拍我。
我在书院和别的小孩打架,他来给我收拾摊子时也是面无表情的轻轻拍我。
我对他撒娇耍赖他就会等我完事拍拍我再把手抽出去,同样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也是天生的帝王,因为他的旁边也有一条小小的龙,不过那龙太小了,趴在那像个泥鳅,跟我呲牙咧嘴也一点都不可怕。
我严重怀疑大哥已经得了面瘫,表情不会动了,他点着烛火在书房看书,只是过了好久都不曾翻页,有水滴落下,墨迹被晕染开,他拿袖子轻轻蹭开,明明心里极度悲伤,表情却仍然淡淡。
希望这次路过的神明耳朵好使一点,让我大哥过得轻松一点,他承受的太多了,至少能给他一个表现自我的空间吧。
我居住的京城,再见啦!
飘在空中,我对着灯火阑珊的皇宫挥了挥手,转身飘向了边境。
我隐约记得路线,要一路向北。
京城祥和的景象是驻边将士用命换来的。
大营里多了很多受伤的将士,他们缠着伤布,满脸血污。
大账里我三个赤着膀子,上神被包了一层又一层白布,有血迹微微渗出。
他大刀阔斧的坐在椅子上,一口酒,一口干粮,在边疆的日子让他成熟了很多,也坚韧了很多。
“三皇子啊,不能喝酒,喝酒不利于伤口恢复。”
军医在一旁看着三哥喝酒十分惶恐,跪在地上阻止。
“好端端的跪什么,你用酒给本王清理伤口,本王身体里也有伤,喝点酒消消毒怎么啦?没事的话就去睡觉,在这絮叨的本王脑袋疼。”
看到三哥这副生龙活虎的样子我也放心多了,看来宫内没有把我出事的消息带过来,这正如我意,不会影响到司夜和三哥。
军医说不听三哥只好离去,他头脚刚走,后脚司夜就进来了。
原来在边疆的司夜是这个样子,黑了一点,可能因为气候原因,嘴唇干裂的出了血。
“前方探子来报,骆丹军队向着咱们这在行进,后半夜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你伤势刚好,就不要去了。”
“骆丹又来了?该死的,也不知道那些打不死的僵尸怎么弄。”
“你没把消息送到朝中吧?”
司夜举起火烛,点燃了一封书信,上面写着大大的“合战”两个字,火燃烧的速度很快,我凑过去时只看见最低下一行的字,“嘉宁公主可换一时和平。”
“送到朝中也是一样的结局,用我妹妹换和平,想都别想。”
交谈间一个士兵在门外仓促请见,可能因为跑的太急,气息还不太均匀。
“报!骆丹军队距离我们不足十里路程。”
司夜听闻从椅子上坐起,“我知道了,告诉底下的士兵做好战斗准备。”
三哥此时也套上衣服,正准备穿铠甲,“你不用阻止我,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杀几个骆丹人还扛得住。”
事态紧急,见三哥一意孤行司夜也不阻拦了,先走了出去。
战争一触即发,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战争,一个士兵要从背后偷袭三哥,吓得我赶紧冲上去挡在前面。
三哥惊恐的眼神望向身后,我现在这种形体压根看不见摸不着,我本来三哥凶多吉少,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挡在三哥前面时那个骆丹士兵如同遇到了什么屏障,手上的速度慢了许多,最后被三哥成功反杀。
在我所能看见的视角里一个时空中大洞已经破开,强大的吸力传来,我连挣扎都没来的及便被吸走了。
在我离开后我不知道的是这场战争大靖朝赢了,这是这么久以来大靖朝赢得的第一战。
完后司夜感慨,“苍天有眼,那些不死不灭的鬼东西终于不再出来了。”
三哥也想开心庆祝,可心里慌乱的不得了,“司夜,刚刚我以为我就要死了时我突然看到了我妹妹,她挡在我面前,那把刀没有砍下来我才活下来。”
听到三哥的话司夜倒水的手顿了一顿,水不受控制的洒出一些,清澈的水倒映出司夜的脸,惊恐的眼神一览无余。
再见,三哥。
再见…司夜。
从梦境里出来时我还有些 迷糊,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转换不过来,我在那个世界里待了太久,见过了我那璀璨又短暂的半生,真好,无论是千年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被爱包围着。
有一个女人唱歌的声音传来,不知唱的什么东西,时不时夹杂着几句我的名字,又难听又奇怪。面前的景象渐渐熟悉起来,花瓶里的桃花已经枯萎了,那是我在比试前摘得一支,现在已经失了颜色,视线在移开,地上躺着的是燕起的行李箱,里面的衣服被她挑的乱七八糟,胡乱的团在一起。
在往旁边看,燕起一手举着一个香炉,一手拿着桃木剑,支着一个拐站在地上,活像一个身残志坚还继续营业的神婆,我张了张嘴,声音沙哑,“燕起,你那是在干嘛。”
见我醒来燕起惊喜的收了香炉,开口,“你醒了呀青鸾!我刚刚在给你唤魂。”
我想起来了,那个难听的声音和燕起的声音重合了,看来上帝还不算偏心,给了燕起一副美丽的皮囊,但没给她五音。
一杯温热 的水被递到我的唇边,司夜扶起我的身子,喂我喝水。
看着司夜近在咫尺的脸庞,我眨了眨眼,有点想哭,原来我和司夜有那么多美好的过去,他都这么好了我还怀疑他,我真是个坏人。
一把便投入到了司夜的怀里,水杯被撞翻,打湿了我们俩的衣服,司夜有些愣住了,赶紧回抱住我,“青鸾,怎么了?”
见我们俩是要煽情,陈陌和白洛阳有眼力见的先走了出去,燕起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拄着拐着急的去追二人。
一时间房里就剩下我和司夜两个人。
记忆恢复得我看见司夜就像狼看见了肉,见燕起和陈陌都走了出去,我脑袋一热,摁着司夜的肩膀把他摁在了榻上,翻身便骑了上去,看着那片我吻得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薄唇直接就压了上去,另一只手捂住了司夜的眼睛。
司夜一开始是呆住的,没几秒就反应过来,欺身而上,反客为主,同时手指一勾,原本开着的窗子“砰。”的一声被用力合上。
“窗外有三只老鼠,不用管他们,青鸾,这可是你主动招惹我的。”
司夜的眼里如同含着一团火,沉沉的注视着我,我勾唇一笑,两只手勾住司夜的脖子向下一压,在他的锁骨上留下一个牙印。
老鼠一号陈陌,老鼠二号燕起,老鼠三号白洛阳,在关紧窗户外面面相觑,一阵冷风吹过,觉得受到了伤害。
“吃饭吗?叫他俩吗?”燕起讪讪的转移话题,她不知道怎么调节气氛,只会用吃饭转移话题。
“不怕死的话你去叫吧。”